苗萱的目光掃過桌上的照片, 臉色立即難看起來, 她把桌上的照片拿起來, 看了兩眼後,直接遞到莊周夢蝶眼前, 質問道:“你有完沒完?我雖然脾氣好,但也不是沒有底線,你不覺得自己現在做得事太惡心了嗎?”
這理直氣壯的诘問讓姜姒和壬昇對視一眼, 無需說話, 兩人默契地繼續看事情的發展。倒是剛坐上的沈洛一臉懵, 看看苗萱, 再看這個面生的女生,滿頭霧水。
莊周夢蝶搶過照片:“我也沒做什麽事, 你這麽大反應幹什麽?心虛啊?”
莊周夢蝶遇上苗萱, 之前的軟弱無助似乎統統消失, 就像是作戰的将軍,全副武裝, 對抗敵人,不讓對方讨得一點兒便宜。
苗萱冷笑:“心虛?我才沒那東西, 我就是怕你這個神經病,跟蹤狂。你有時間浪費在我身上, 不如去醫院看看腦子!”
這話又戳到莊周夢蝶的痛處,面對苗萱,她的憤怒上升到頂點,拿起旁邊的紙巾盒就打在苗萱的身上。
苗萱叫了一聲, 順手握起自己的背包,往莊周夢蝶身上打,莊周夢蝶一手擋着自己的臉,另一只手就上去扯苗萱的頭發,本來就不大的地方,因為兩人激烈的動作桌晃椅倒。
好在姜姒和壬昇都是觀察力驚人,在她們剛要動手時,就不着痕跡地離開了位置,倒是沈洛反應慢半拍,桌上的面碗灑在衣服上,她怪叫一聲,明智地撤出戰局,随便擦了擦衣服,就擡眼看苗萱,畢竟兩人是親戚。
沈洛想上去幫忙,卻被姜姒攔住,她沖她搖搖頭。沈洛對姜姒很信服,而且現在她們打得最激烈,女人的指甲很長,不小心被誤傷都沒地方哭去。
只是姜姒他們不管,面館裏的人還是要管的,否則沒辦法做生意,面館裏來了一男一女,一人拉一個,把莊周夢蝶和苗萱分開,口中說着:“有話好好說……”
這過程足足持續一分鐘,才徹底将兩人隔開,兩個店員還在勸,不讓她們動手,影響店裏的生意。
莊周夢蝶和苗萱各自頂着雞窩頭,怒視對方,那兇狠的模樣恨不得将對方生吃了,但最後還是沒有再動手,苗萱從包裏翻出幾張百元紙幣,拍在桌子上,話雖然對着店員說,但是目光卻是看向莊周夢蝶:“打擾你們店裏做生意,真不好意思,這些是賠償。”
兩個店員看到賠償金,臉上神情立即有了變化,也不拉着臉了,對苗萱的态度立即好了很多。莊周夢蝶在一旁看着,臉陰沉得可怕。垂下的手握成了拳頭。
苗萱看到了自己想要看到的一幕,彎了彎嘴角,然後轉身和沈洛說:“洛洛姐,我們先走。”
沈洛點了點頭,給姜姒投去一個眼神,然後和苗萱離開。莊周夢蝶呆呆站在原地,足足有半分鐘,她擡起頭,從包裏拿出了一百元,冷冰冰和店員說:“結賬。”
店員對莊周夢蝶的态度就沒那麽和顏悅色了,指着前邊的櫃臺說:“去那裏。”然後兩人就離開了這。
莊周夢蝶的手緊緊攥着錢,直到手指發白,姜姒說了一句:“有事再聯系我們。”
莊周夢蝶一愣,擡起頭,看着姜姒,臉上露出古怪的笑:“你還相信我?”
姜姒面色平靜:“沒有什麽相信不相信的,我只相信我眼中看到的。”
姜姒和話,讓莊周夢蝶很難懂,她蹙了一下眉,似乎在思考什麽,很快,眸光堅定地和姜姒說:“我會去找你們的,我沒瘋!”
姜姒笑了笑,和壬昇離開了這裏。兩人走出去,坐在壬昇車中,沒有立即離開。姜姒問壬昇:“你怎麽看?”
壬昇如實說:“這兩人身上沒有奇怪的地方。有兩種可能,第一種,如苗萱所說,莊周夢蝶真的是腦袋出了問題,胡思亂想。第二種,有高手,用了連我們的神眼都能遮蔽的手段,搞出這件事。”
壬昇分析完,看着姜姒:“你想信哪一種?”
姜姒沒隐瞞,如實說:“暫時是第二種。”
壬昇揚眉:“為什麽?”
姜姒把之前沈洛找自己的事說了一遍,然後又加入自己的分析:“假四維之主我們也看不透,只不過憑着大家的熟識,很快戳破她的謊言。但是直到現在,我們也不知道這人的具體身份。”姜姒嘆了一口氣:“人間的水越來越深了,不能太依靠神眼了。”
聽了姜姒的話,壬昇也陷入沉思。過了一會兒,他才說:“相貌可以改變,少數人的記憶可以改變,但是多數人就不行了,這種大範圍的施展必會被我們覺察。”
姜姒點頭:“先探探她們的家人,再從兩人身邊的同學入手,總會有些蛛絲馬跡……”
正商量的時候,姜姒的手機上又收到一條消息,還是沈洛發來的,是和姜姒約定見面的時間和地點。”姜姒笑了,晃了晃手機:“那我們就從沈家開始吧。”
……
沈洛和姜姒見面的地方在市區的一家咖啡廳,随便要了些東西後,沈洛就不斷看着手機上的時間,還時不時朝門口張望。在看到姜姒和壬昇出現後,沈洛趕緊站起來朝他們揮手,兩人剛坐好,她就迫不及待地問姜姒:“小雪,你們怎麽來到江濱來了?”
姜姒把莊周夢蝶委托的事說了一遍,沈洛聽了,面色幾變:“怪不得苗萱那死丫頭說什麽也不告訴我,這裏邊有這麽大的事!”
姜姒看沈洛的臉色,發現她從吃驚到害怕最後到了慌神,但她求助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時候,姜姒問她:“洛洛,你對苗萱了解多少?”
沈洛抿了一口咖啡,定了定神,這才說:“小雪,實話跟你說,我對苗萱沒多少了解,記憶還停留在十幾歲的時候,現在有十年了。”
姜姒不吃驚,這在她的意料之中,否則以沈洛的性格,剛才苗萱和外人打架的時候,她不會還有心思用紙巾擦衣服,要是相熟的人,她早沖上去了。
最後,姜姒還是說:“那你跟我說一下你印象裏的苗萱。”
沈洛,想了想說:“我舅媽在苗萱幾歲的時候就去世了,是我舅舅帶大的,獨生女,還比較寵她,苗萱就養成很霸道的性格。”沈洛說着,還皺着眉,顯然苗萱的留給她的印象很深刻,還是她那種不喜歡的印象。
“小時候去她家,我們兩個總打起來,我媽疼她,說苗萱是妹妹,叫我讓着她。聽着煩了,後來就沒怎麽去,但是我媽每年都去舅舅家,在他家待上兩三天,有時候也說點苗萱的事。對了,這件事還是她提出來的,說苗萱忽然懂事了,還知道心疼我舅舅了,我媽回來琢磨兩天,忽然就讓我找你。”說到這,沈洛的手指不自覺地交握起來:“我之前還以為女大十八變,現在看起來好像不是這麽回事?”
沈洛看向姜姒,想從她的嘴裏得到一個放心的答案。
姜姒卻說:“這件事還要再再看看,但是有比較多的把握确定苗萱有問題了。”
沈洛的臉色變了,又小心翼翼地問:“那苗萱不是我妹妹,就是那個莊敏?”還沒等江雪說,她又自顧自地道:“如果是她,還真有兩分從前的影子,小時候我和苗萱鬥嘴,她說不過我了,就忽然動手,拿随手的東西朝我丢過來!”
姜姒沒說話,而是在想一些事,壬昇恰好把她心中的疑問說了出來:“給兩個普通人換魂,這代價是不是太大了,苗萱和莊敏有什麽特殊的地方?”
姜姒搖頭:“我們知道的信息還是太少了,這次不止要弄清這兩個人,還要知道她們背後的事。”
壬昇擔憂說:“恐怕今天苗萱看到我們,已經起了疑心,我們打草驚蛇了。”
姜姒卻笑了:“他們慌了,也更容易露出馬腳來。”
沈洛看着姜姒和壬昇你一句我一句,也插不上嘴,只能心裏焦急,同時覺得倒黴,她們沈家為什麽總遇到這麽多奇怪的事。
沈洛正出神的時候,姜姒的手就握在她的手上:“洛洛,交給你一個任務。”姜姒起身,在沈洛耳邊說了一些話。
沈洛點點頭:“好,包在我身上。”說完,她已經忙着離開了咖啡廳。
壬昇看了看時間,拉起姜姒的手:“我們也去守株待兔,看哪個傻兔子撞到網裏來。”
姜姒笑:“還是被你看穿了。”
壬昇得意地彎起嘴角:“對你,我比對自己還要熟悉。”
……
莊敏一個人坐在校園樹林中的石凳上,聽着風吹樹葉的聲音,寒意漸漸将她籠罩,她緊了緊身上的衣服,看着地上的落葉,心中很茫然,很無力。
事實上,她不知道怎麽辦,枯坐在這裏,想着腦中的那種感覺,一切又都不真實起來。可是她知道,一旦苗萱站在自己面前,腦中就會燃起了仇恨,生出奪走她一切的沖動。
記憶到底在哪裏?
莊敏正苦想着的時候,身後走來一個人,他的鞋踩在草地上,悄無聲息,所以直到他的手搭在莊敏的肩膀上,才被她察覺。莊敏回頭,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