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 落淵将溫染叫了過去。
“這是Z.E的總監,她們下一期的雜志想找你幫忙拍幾張照片。”
溫染朝女人看過去。
女人穿着淺杏色的西裝,黑色細跟高跟鞋, 小腿虛虛搭在一起,笑着看着溫染,“你好。”
溫染點點頭, “你好。”
“我還是學生,”溫染猶豫了一下說道, “而且,我不是專業的。”
她拒絕得很含蓄, 一是過幾周就快期末了, 各種結課考試來臨,李夢珏在期末也會加大訓練量, 還真不一定有時間。
落淵以為她是擔心自己不夠專業表現得不夠好, “專業的有專業的好,不專業的更适合雕琢,怎麽樣, 考慮考慮?”
過了幾秒鐘, 溫染點頭,“我考慮考慮。”
女人身後的助理立馬遞上了名片。
聚餐結束,外邊已經是深夜, 松南除了有一個雨城的稱號之外,還被叫做不夜城。
松南的夜晚有時候比白天還要熱鬧,路上小攤販創造出來的煙火氣四處彌漫,沖散了冷空氣, 啤酒與烤串搭配出來無法言說的舒适,冰塊和檸檬撞在一起, 火鍋裏翻湧的辣椒與紅油,廣場上的樂隊和滑板少年少女。
謝觀星開車,他們一起回學校。
“還好還好,不算太晚,還沒到門禁,不然宿管阿姨又要說我。”楊小曼抱着在路邊買的少糖檸檬水,喝得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溫新爾,你們怎麽想起來去面試這個模特的?”
溫新爾在副駕駛低頭玩手機,“缺錢。”
“你缺錢?”
“缺。”
“那小學弟是陪溫新爾去,還是自己想去?”楊小曼又問謝觀星。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楊小曼總覺得謝觀星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眼神若有似無地從後視鏡裏看了溫染一眼。
“想體驗一下。”
想站在學姐的位置,看一眼她看見過的東西。
溫染咳嗽了一聲。
不是刻意咳出來的,她開了窗戶,接着又劇烈地開始咳嗽。
楊小曼望過去,“藥還是不能停。”
不是淋了雨就會感冒,但偶爾發一次燒,有助于提高免疫力。
溫染摘下帽子,神情看起來有些疲憊,掠過的燈影落在她臉上,有一種驚心動魄的頹喪的美麗。
“明天是周五,”謝觀星的聲音響起,他的語調不快,嗓音壓得有些低,聽起來有些令人昏昏欲睡,“學姐可以請假,正好休息幾天。”
溫染擺手,“感冒而已,沒必要。”
的确是沒必要。
第二天有李夢珏的課。
楊小曼抱着溫染的手臂,戰戰兢兢,“你看她的眼神,像不像想要幹掉我們的樣子?”
溫染嘆了口氣,“是幹掉我。”
“幹掉你也不行啊!”楊小曼小聲喊。
“老李在看你,估計是示意你過去。”
“……”
“我不反對你們在校外兼職,但是在兼職的同時,不能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你們還是學生。”李夢珏将溫染叫到一邊,語氣嚴厲。
“我讓你來練習,你說你不舒服,老師也能理解,”李夢珏頓了很久,久得讓溫染感覺有些忐忑,她擡眼,望見李夢珏神情冷漠,她說,“溫染,我承認你很有天賦,但天賦是把雙刃劍。”
“我帶過很多屆學生,其中也不乏同樣有天賦的,她們都跟你一樣,驕傲,自大。”
說到自大的時候,李夢珏的語氣變得輕飄飄的。
針對有實力的學生,李夢珏太清楚說什麽能讓他們無地自容了。
覺得差不多了,李夢珏拍拍溫染的手背,“行了,以後注意點,兼職也不能影響學習,上課去吧。”
“嗯。”往常,溫染都會說一聲謝謝老師。
回到長椅邊上,楊小曼在壓腿,看見溫染過來,她放下腿,湊過來問,“老李跟你說什麽了?我看她怎麽突然心情就變好了。”
“罵了我一頓,心情肯定變好啊。”溫染笑了笑,看不出一點被李夢珏的話影響到了心情的樣子。
他們四個人拉了個群。
專門約飯的。
楊小曼在群裏說溫染上課挨罵了,因為昨天沒練習跑出去接演出,主要是還說自己發燒了。
溫新爾回複得飛快。
[有毛病?那不是意外嗎?這女的是不是嫉妒溫染?]
[楊小曼:那應該不是,老李好像還是什麽舞蹈協會主席呢,有兩把刷子的哦。]
[謝觀星:學姐沒事吧?]
[楊小曼:沒事兒,跳舞跳得嗨着呢。]
[溫新爾:……她從小就這樣,爸媽離婚她都能吃嘛嘛香。]
楊小曼嘴巴慢慢長大,這話也是能随便說的。
怕溫染看見,她本來想要提醒溫新爾撤回,結果還沒輪到她提醒,溫新爾就已經把這條消息撤回了。
[溫新爾:別告訴溫染。]
楊小曼:“……”
到了下課的時候,溫染跟楊小曼一起換衣服,從地上拎着包就要走。
李夢珏叫住她,“溫染留下來,再練習二十分鐘。”
老師太嚴厲也不是一件好事,其他還沒離開練功房的同學望着溫染的眼神甚至帶了些憐憫。
做老師的愛徒,肯定是痛并快樂着吧。
“那我在……”楊小曼用手指指門外,想說我在外邊等你,結果她還沒說完,就被溫染打斷了。
“我餓了,我們去吃飯吧。”溫染神情淡淡的,她肩上搭着外套,手裏拎着包,離開的時候眼睛都沒眨一下。
不遠處的李夢珏的臉登時就垮了下來。
“我勒個去,牛逼啊姐姐!”楊小曼抓着外套趕緊追了出去。
跳舞是溫染的夢想,但進國家舞蹈隊不是。
只不過那的确是一條她比較喜歡的路,但她不喜歡有人以此要挾自己。
練功房在三樓,她們循着樓梯下來,大廳裏有班上幾個女生蹲在自助賣水機跟前買水,看見溫染下來時問道:“溫染,你不是被老李留下來了嗎?”
溫染笑了一下,“我跑了。”
其中一個女生豎起大拇指,“跑得好!”她看不慣李夢珏好久了。
她心裏想的是什麽面上就怎麽表現出來。
但她身旁幾個女生,神色各異,溫染公然挑釁李夢珏,等于是放棄了李夢珏的推薦信,那她不推薦溫染,是不是可以就會換個人推薦?
旋轉的玻璃大門。
下午的光線擁有着滾燙的溫度,每一輪光影都閃爍着零碎的光點。
門前花壇裏栽種着一棵巨大的老榕樹,它被夕陽整個鍍成了金色,枝桠纏繞糾結在一起,樹冠鋪下來,像一把碩大的傘。
花壇邊上站着兩個男生,一個戴着耳機和鴨舌帽,蹲花壇上玩手機。
另外一個單手纏在兜裏,站得很是規矩,另一只手拎着一袋子東西。
看見從教學樓裏走出來的溫染,穿着淺綠色T恤的男生露出了笑容。
他朝溫染走過去。
溫染看見時,愣了一下,“你們怎麽過來了?”
溫染剛上完課,熱得很,穿着緊身的露背練功服,兩根漂亮的鎖骨從頸根平行拉至肩頭,又細又直。
謝觀星的視線看過去,又移開,有些擔心道:“學姐不是感冒了嗎?還是把外套穿上吧。”
溫染吸了吸鼻子,“還好,比昨天好多了。”
完全沒有get到謝觀星的意思。
“……”
楊小曼往旁邊看了一眼,熟讀各大網站霸道總裁小說的她立馬就理解了謝觀星話裏隐藏的含義。
就是,吃醋了嘛,這都不懂。
“學姐,這是買給你和小曼姐的。”謝觀星把手裏的東西遞過去。
楊小曼聽見自己的名字,探頭過去看了一眼,好家夥,是松南那家私房蛋糕,一塊幾百塊的那種,當初溫染高中的時候,經常有人給她送。
溫染看見後,也愣了一下。
當初送蛋糕的那個人,從高考結束後就消失了。
她倒不是圖人家蛋糕,就是覺得心裏空落落的,就算她後邊讓家裏的阿姨給那家私房兩倍的價錢,讓人也還是在每天下午那個點送過來,都失了之前的味道。
“我買了櫻桃和猕猴桃的,我運氣比較好,他們剛做好我就買到了。”謝觀星将猕猴桃的給了溫染,櫻桃的給了楊小曼,之後又對溫染粲然一笑。
小男生單純的笑,是沒有人能夠抵抗的,殺傷力巨大無比。
溫染有些倉皇地躲開。
她看了一眼手裏的蛋糕。
手掌那麽大,圓形,淺綠色的蛋糕胚,奶油也泛着淺淺的綠色,看着就很清新的感覺,上邊綴了幾片黃桃和很多芒果。
私房宣傳的就是健康,手工,進口水果和奶油,溫染已經很久沒吃這家的蛋糕了。
從發現自己買的味道好像也就那樣開始,溫染就沒在吃過這家私房了。
但她還記得,當時這家蛋糕第一次出現在她桌子上的時候,就是猕猴桃的。
連上面的裝飾都是一樣的。
奶油淡淡的奶香,猕猴桃微酸的香氣,都仍舊沒變。
溫染看了一會兒蛋糕,擡眼。
就望見謝觀星有些腼腆的笑容。
男孩子的聲音聽起來竟然還有些奶,他說:“學姐會喜歡吃的,對吧?”
作者有話要說:
在一起了,才是真正開始茶的時候,我覺得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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