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淡淡瞥了一眼劍靈:“你出去。”
沒想到這一下卻是傷了劍靈敏感脆弱的自尊心, 當即大叫:“你看不起我?”
江雪沉下一口氣, 認真說:“你打不過她。”
劍靈指着江雪, 氣憤道:“不就是一朵破花嗎?你看着!”他單腳踏地,整個人化成一道流光融入兇劍之中。霎時, 兇劍中的陰煞之氣濃烈幾分,白茫茫的劍刃朝着已經和黃泉花融為一體的女子劈砍過去。
那女子面色凝重,飛身而起, 從她的身體中飛出一朵又一朵黃泉花, 擋住兇劍的來勢。緊接着, 她落在地面上, 踩着神秘的腳步,輕盈如翩飛的蝴蝶。但是凡是她落腳的地方, 都生出一朵黃泉花, 僅僅是片刻的功夫, 這裏就成為了一片花海,想來黃泉也不過如此。
黃泉花的花枝紛紛撲向兇劍, 眨眼間就将兇劍掩埋,那裏陰煞之氣湧動, 不過很快就被黃泉花的妖邪壓制住,不久傳來悲鳴聲, 像是小孩在哭泣。
江雪嘆了一口氣,向前走來:“他還是個孩子,放了他。”
女子眨着勾魂的眼,凝視江雪, 聲音如珠玉落地:“我真奇怪你是誰,在你身上沒有任何氣息,就是一個平凡的人。但這語氣——”她輕笑一聲,似有不屑:“太嚣張了,好像什麽都入不了你的眼。這種态度,我十分不喜歡呢。”
江雪面容平靜:“你與這個女子的肉體靈魂融合,又吃了這麽多魂魄和血肉,但終究還是黃泉裏的一棵雜草,上不得臺面。”她說着,已經走到那片花海前,俯身,輕易地扯斷這些糾纏的黃泉花,在女子驚訝的目光中,摘出了兇劍,随手丢向殿外。
看起來她并未使力,但是兇劍卻是化為一道烏光,沖出寝殿,落入明殿,插|入明殿的石壁之中。
“砰!”
“哎呦!”
兩聲同時響起,将明殿中正在恢複力氣的四象幾人驚醒,這一睜眼,就見到前方石壁上的劍痕。劍身整個沒入,嚴絲合縫。他們還沒反應過來,就聽那劍痕中的劍靈哇哇大叫:“快,把我拔出來!”
……
無論是闖花海還是丢劍,江雪表現出來的力量都驚住了墓中女人。她不得不收斂了眼中的輕視,謹慎地打量起江雪:“你到底是什麽人?”
江雪繼續向前,踩上了黃泉花海,凡是觸碰到她的黃泉花,都迅速枯萎消散。
“你想怎麽樣?”墓中的女子終于變了臉色,她已經不再對江雪的身份好奇了,只是想明白她到底想做什麽,自己又什麽時候招惹上這麽厲害的敵人。
江雪已經走到了墓中女子的面前:“我要拿回我的東西。你接受它時,就應該清楚,遲早有這麽一天。”
女子的眼睛忽然瞪大,身體顫抖着:“是……是您……”她整個人軟倒在江雪的腳下,跪在地上:“您原諒我,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我是受了蠱惑!”
……
明殿。
劍靈的聲音在這裏陣陣會響:“你們太笨了,怎麽一個個和老頭老太太似的,動作麻利點!”
四象被它喊得腦仁疼,不耐煩地說:“別嚷嚷了,你閉上嘴,我們能快點把你弄出來!”
劍靈沒聲了,沒多大一會功夫,四象他們也終于将兇劍從石壁中給取了出來。剛一出來,兇劍一震,化為烏光,往古墓深處沖,四象他們跟進,但沒走兩步,那烏光又沖回來,哇哇大叫着:“快跑,墓要塌了!”
四象一愣,後急道:“江雪還在裏面!”他們醒來時就不見江雪,聽劍靈嘀咕,她跑到了墓裏面,但再多的,他就不肯說了。
其他人也停住腳步,江雪救了他們,現在扔下她獨自逃命,也說不過去。這些人沒說話,也默契地向中央跑去,不管怎麽樣,要看看她的情況。
但他們剛走出明殿,就有一人迎面而來,江雪快速說:“趕緊離開這裏,這要塌了!”她話剛一說完,整個墓穴就劇烈抖動一下,其他人再不敢猶豫,火燒眉毛地往外跑。
一路上,他們有太多的疑惑,江雪為什麽跑到墓穴的深處,那裏面發生了什麽?複活的墓主人又如何了?
這一個個疑問存在腹中,但現在卻不是發問的時候,現如今,逃命要緊。接近墓口時,古墓早已經承受不住,掉落碎石,有些人動作不夠敏捷,難免被擦傷,好在沒有致命的地方。終于,在最後一人逃出墓口時,後方煙塵四起,巨石砸落,封了這唯一的出口。
一切似乎都那麽巧合,讓他們冥冥之中逃過一劫。
四象回頭,看了眼幾百米遠已經封閉的墓口,又回頭,看着仰頭望天的江雪。最終還是忍不住問:“墓主……”
“死了,變成了飛灰。”江雪轉身,背後是剛剛初升的太陽,淡淡的金光落在她身上,給她渡上一層柔色:“死人是不能再活的,這是規矩。”
四象的眉皺起,眼前的人讓他感到陌生,以前的江雪只是讓他感到淡然,現在卻是有些冷漠。而且她一個普通人又如何鬥得過那妖邪的墓主人?那是連兇劍都無可奈何的東西。他不由得擔心是什麽東西上了江雪的身,畢竟她人氣弱,這些東西願意找上她。
他剛要說話,江雪卻又轉過身,擡眼看向朝陽,慢慢地閉上了眼。光覆在她的臉上,襯得她肌膚透白,又有些脆弱。
在她身後,四象冷聲問:“你是誰?”
江雪緩緩睜開眼,奇怪地看向四象:“怎麽了?”
四象愣了,他發現江雪還是那個江雪,所有的違和又都不見了,一切好像都是他的錯覺。陽光雖然落在身上,但是他依舊覺得有些冷,最後只得搖頭說:“沒什麽。”
然而,事情還沒完,就在這個時候,一道寒光飛來,在其他人的驚呼聲中落到了江雪的腳邊。
江雪也吓了一跳,後退一步,與這忽然發瘋的兇劍隔開了些距離。
劍中飄出一股霧氣,凝成一個人影。劍靈現身,睜着圓溜溜的大眼睛,目不轉睛地打量着江雪。
江雪也不說話,靜靜與他對視。
劍靈摩挲着下颌,就像是個大人,圍着江雪轉了一圈,嘴裏還嘀咕着:“奇怪,奇怪……”最後他停下來,滴溜溜轉着眼珠,似乎在算計什麽,在江雪的不解中,他說話了,話裏的內容讓人驚掉下巴。
“小江,以後你跟我混了!”
江雪看他豪氣沖天的樣子,認真拒絕:“我不想和你變成土埋在地下。”
劍靈立即急了:“誰說我要變成土了,我就在你身邊保護你!”他拍着胸脯保證,“你放心,我叱咤世間千餘年,到處都是我的傳說,從今以後,沒人膽敢找你的麻煩!既然我們都如此熟了,我不妨告訴你我的大名。我名大兇,人世間再也找不到比我兇的劍!”
“大……兇?”江雪拉長了音:“你确定不改個名字,可能會有些歧義。”
劍靈得意地笑:“這名字威風赫赫,自然不改!”
江雪點頭:“好,你跟着我吧。”
劍靈真沒想到江雪這麽快同意,眨巴眨巴眼,有些愣,但最後壓制不住嘴角的笑,跳到她身邊,抓着她的手腕,在江雪猝不及防中咬了一口。
江雪只覺得渾身一冷,趕緊抽回手,低頭一看,發現手腕上有一柄小劍,正是兇劍的縮小版,圖案像紋身,但又比紋身生動很多。
“這是什麽?”
“是劍印。”四象有些羨慕地說:“這代表着這柄劍供你驅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