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觀星帶着溫染走到他媽媽墓碑前。
男生松開溫染的手, 從呢子大衣的口袋裏輕輕拿出一朵加百列,放在了面前的地上。
“她去世之前,告訴我說, 每次來看她的時候,只需要帶一朵加百列就可以了。”
溫染看着墓碑上貼的照片。
應該是年輕的時候拍下來的,長而柔順的黑發挽在耳後, 眉眼含笑,溫柔又婉約。
謝觀星眉眼是像她的, 但其餘地方,他既不像她, 也不像謝琮。
“我像我舅舅, 不過舅舅在前幾年去世了,也是癌症。”謝觀星側頭看了溫染一眼, 慢慢說道。
溫染一怔, “癌症,遺傳?”
謝觀星點頭,又搖頭, “可能性不大, 但不是沒有。”
溫染想起來,以前高中的時候,班裏有個女生的爺爺便是癌症, 跟着她的父親後來也是癌症,然後是幾個伯伯其中的一兩個。
是有幾率的。
“走吧,學姐。”謝觀星拽了拽溫染的手腕,“外邊太冷了, 我們回車裏。”
溫染被動地跟着謝觀星走了幾步,然後掙脫了他的手, 轉身跑回到了謝媽媽的墓碑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阿姨,我以後會對阿讓很好很好的。”
“謝謝您選擇生下他,他很好。”
說完,她跑回到了謝觀星身邊。
男生垂下眼眸,俯身在溫染的額頭印下一吻,輕聲說道:“你就算對我不好,我也愛你。”
“怎麽樣啊怎麽樣啊?”楊小曼在床上躺了一天,吃着溫染帶給她的夜宵,滿臉放光,還放油。
溫染脫了外套,慢悠悠地開始卸妝,“可以。”
“什麽可以?”
“他家裏人,都還行。”就那麽一頓飯的時間,想要多看出點兒什麽,估計也是不可能的,只不過溫染還是看出來了,謝家這一大家子,都非常照顧謝觀星的感受,說準确點兒,是忌憚。
“他家裏很有錢不?”楊小曼來勁了。
溫染挑眉,“在你眼裏,怎樣算是有錢?”
楊小曼咬着筷子,想了一會兒,“怎麽着,也得是你家這個水平吧。”
溫染點點頭,語氣波瀾不驚,“那他家比我家有錢。”
“????”楊小曼端着餃子一下子蹿了起來,頭撞到天花板上,她吃痛地捂着頭又坐下,“小學弟家是幹什麽的啊,這麽厲害?”
這個……溫染也不清楚,也沒問過。
“他們家之前去了外地幾年,今年年初才回來。”溫染只知道這個,其餘的,确實不清楚。
“牛逼啊,”楊小曼呆呆地往嘴裏塞餃子,“小學弟這是富二代吧,平時竟然都看不出來,他衣服包包都沒有大LOGO。”
“你看溫新爾那衣服褲子,那包上邊的大LOGO,恨不得能将“我很有錢”寫在臉上。”楊小曼感嘆謝觀星低調的同時,還沒忘踩溫新爾一腳。
“溫新爾從小就這德性。”
距離溫染去謝家吃飯後的一周,蔣柔藝和溫松楠難得聚到一起到學校接溫染出去吃飯,也難得沒有把溫新爾也叫上,只他們三人,點的也都是溫染愛吃的東西。
“我聽說,你最近談戀愛了?”溫松楠跟溫染的表面關系比蔣柔藝和溫染的要好,他用公筷給溫染夾了幾片辣炒牛肉,言語間有些小心。
溫染點點頭。
“是跟謝家那個小的吧?”這次是蔣柔藝,女人在餐廳裏,脫下了她昂貴的大衣,內裏是黑色的高領羊絨衫,襯得膚白腰細,脖頸修長。
為了保持身材,她常年都吃得很少,從上菜到現在,她就只吃了幾片生菜葉子。
溫染還是點頭。
溫松楠看着溫染,欲言又止。
但該說的還是得說,他用手肘碰了一下蔣柔藝,示意她開口說。
“是這樣的,我跟你爸爸了解到,謝讓那孩子,在十歲之前,一直都是跟着他媽媽生活,這孩子,自小看盡了人情冷暖,他回到謝家後,加入了謝家的繼承人選拔,謝家是老世家了,哪一次的繼承人是像他這種身份,他才二十歲不到,比你還小兩歲,他的手段和城府可想而知。”蔣柔藝神情嚴肅,語調雖輕緩,但态度堅決,不容反駁。
溫染吃東西的速度慢下來,她用手指捏起了一張薄餅皮,夾了一些肉絲和蔥絲進去,慢慢包起來,喂到嘴邊咬了一小口。
“你聽見了嗎?”蔣柔藝輕輕拍了拍兩下桌子,讓溫染腦子裏別盡想着吃東西。
“聽見了。”溫染放下筷子,看向蔣柔藝,“那又怎樣?”
蔣柔藝看着那雙與自己生得極像的眼睛,竟然覺得有些不敢直視,內裏坦蕩,明亮,“什麽那又怎樣?”
“我知道他是私生子,”溫染又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甜餅,“但他現在已經不是了,他父親也有錯,為什麽沒有人去責備他?再說了,人家原配都沒說什麽。”
“他的身份不重要。”蔣柔藝有些着急,“這孩子城府太深,跟你不合适。”
溫染跟溫新爾是怎麽長大的,蔣柔藝和溫松楠兩個人作為他們的家長當然是最清楚不過的了,在他們的人生裏,父母離婚,就已經是最難過的苦難。
可對于謝觀星來說不是,私生子的身份,身份帶來的歧視,母親的去世,在新家庭的如履薄冰。
溫染在人家跟前,還不夠當一盤涼菜。
“我跟他不合适,誰跟他合适?”溫染慢吞吞往嘴裏丢着花生米,“總要有人跟他合适,為什麽不能是我?”
“溫染!”蔣柔藝臉色變得有些不太好看,可即使這樣,她依舊美麗、耀眼。
“我們不會害你,你……”
“你覺得他身份拿不出手,”溫染冷笑一聲,“我就拿得出手了?”
她看向溫松楠,“我的父親,我親愛的父親,帶着他最喜愛的兒子去追逐音樂夢想,”她頓了一下,又緩緩看向蔣柔藝,“我的媽媽……”
溫染哽咽了一聲,“她把我當絆腳石一樣,移出了戶口本,去跟別人結婚,讓我在有了溫新爾之後,再多了一個親人。”
她指的是柯唐。
知道這些事情的時候,溫染心裏是沒什麽感覺的,現在坐在蔣柔藝和溫松楠面前,她才發現,她不是不委屈的。
蔣柔藝愣住,桌子上寂靜無聲,過了很久,蔣柔藝低聲問:“你都知道了?”
溫染擡手抹了一把眼睛,“早就知道了,你兒子來找過我。”
“是……是媽媽對不起你,”蔣柔藝有些着急,她一貫優雅的高姿态因為溫染的指責轟然崩塌,“但是現在……現在不是争論這件事情的時候。”
溫染低下頭,将一邊的外套拿在手裏,猶豫再三,還是開口說道:“沒有什麽是不是時候。”
“你們說我和阿讓不合适。”
“但我跟他都是不被人喜歡,被人抛棄過的孩子,”溫染紅着眼睛,笑着反問道,“我們怎麽不合适了?”
“我看我們很合适,我們天造地設。”
溫染站起來,套上外套,不管身後傳來的溫松楠對蔣柔藝的質問聲,推開門出去。
“你……你怎麽來了?”溫染看着蹲在馬路邊上的謝觀星,男生穿着黑色的羽絨服,裏邊一件白色連帽衛衣,看起來英俊又明朗。
看見溫染過來,他立馬站起來,“我來接你。”
走近的時候,看見溫染通紅的眼睛,謝觀星微微蹙眉,“怎麽了?跟他們吵架了?”
那壓在心底的委屈與不甘心,在聽見謝觀星的這一句話的時候,化作眼淚從眼眶裏奪眶而出。
她伸手拽住謝觀星的衣袖,低着頭,小聲抽泣。
“阿讓……”她哽咽着輕喊。
謝觀星伸手扣住溫染的後腦勺,讓她靠在自己肩上。
“姐姐。”
“你不要哭,”謝觀星低着頭,用臉輕輕去蹭溫染的耳朵,側頭吻她的眼睛,動作極致的溫柔又疼惜,他呢喃着,“姐姐,你一哭,我心都要碎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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