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柳村後續交給鬼怪監管局, 江雪幾人回到了陽城, 雖然之前連續睡了兩天, 但是從身體內發出的倦意還是讓江雪不敢懈怠,她只想快點到家, 然後好好休息,否則這具身體真的要撐不下去了。
但是她想得很好,終究還是撞上了事。
這是回到小區後的事了, 他們坐電梯上樓, 電梯門一開, 一個影子就砸過來, 江雪身體累,注意力一直也沒集中, 突然這麽一下, 根本躲不過去。
好在單月精神一直不錯, 反應也快,一只手拉過江雪的時候, 另一只手臂也擡起,把倒下來的人擋了一下, 也避免這個人摔倒,随後他走出電梯, 看着動手的人,沉着臉問:“你這是在幹什麽?”
“關你什麽事!”
江雪一聽這聲音就明白怎麽回事了,一看險些撞到自己的人,不正是薛文靜?此時她一臉受氣包的模樣, 江雪再看外面耍橫的劉棣,忽然生出不耐煩來:“你願意打你老婆,去你們屋裏打,不要影響到我們四鄰,我們沒有興趣看你們打人的表演。”
江雪說完,就見到薛文靜擡起頭,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那模樣看着就讓人心煩。
江雪瞪她一眼:“你看我做什麽?自己不争氣還指望別人幫你?哪天被打死也是活該!”
這話有些冷漠無情,但江雪知道薛文靜就是欠罵,她這種性格就是受虐狂,江雪倒是希望能把她罵醒,但顯然,她失敗了,劉棣嘴裏嘟嘟囔囔,一伸手就拽過薛文靜,薛文靜還是沒有反抗,跟在他身後回到他們自己家。
單月看着江雪依舊有些發白的臉色,低頭問鏡靈:“那兩人總是這樣嗎?”
鏡靈握着小拳頭點頭:“是啊,總是吵架,還打人,好煩的!”
單月若有所思,沒再說什麽。
江雪則是打開了大門,剛穿上拖鞋,就看到大廳裏坐着的一個人。兩人視線相撞,互視近半分鐘,江雪才率先打破沉默:“你怎麽來了?”
“我來給你送禮物。”人參說着,目光卻沒看向江雪,而是看到同進門的單月,眼中的冷意讓人不寒而栗。
單月心中咯噔一聲,立即就意識到不妙,覺得自己應該解釋一下,但是從哪裏開始呢?他和人參也算打過一些交道,別的不清楚,這家夥禁區在哪裏還是知道的,自己這幾天,有些得意忘形了。單月憂傷地想着,大概投資又沒了。
江雪就像是沒看到人參的眼神一樣,走到沙發上坐下,順手拿過他手中的禮物:“是什麽?”
人參把目光從單月身上移開,看向了江雪,眼裏的風霜立即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溫柔:“小玩意,無意中發現地下有着一種石頭,有安神的功效,所以我用它做了一枚戒指。
這時候,江雪已經拆開了禮物,看了盒子裏的戒指,她還沒碰,人參就伸手把戒指拿起來,然後另一只手托起她的手,給她戴上。他滿意地看了幾眼,随後看着江雪:“你的臉色很難看,出了什麽事?”
江雪笑了笑:“對付一個大家夥,有些力竭。”她只說了這麽多,顯然不想多說。
人參也清楚,沒有再多問,而是說:“看你的樣子很累了,去休息吧。”
江雪确實很累,也不強撐着,點了下頭,然後向自己的卧室走。
等到她的房門關上,客廳裏十分安靜,落針可聞。別看大兇平時吵鬧,但是其實他還是很怕人參的,所以一直沒出來,安靜當一把劍。而鏡靈,和單月還敢說幾句話,換了人參,就沒那膽子了,所以悄悄地,吃着桌子上的糖果。
人參也沒管這兩個小的,眼中所有的壓力都落在單月身上。
單月扛了幾分鐘,沒說話,後來忍不住了,說:“你別這麽看我。”
人參也出聲了:“你還想要開公司嗎?”
單月眼睛一亮,就聽人參繼續說:“錢可以是上次的兩倍,我問你些事,你告訴我就可以。”
單月腦中已經開始規劃起公司,于是心不在焉地說:“你問。”
“你喜歡她?”
這沉着聲音一問,單月立即一驚,然後搖頭:“你放心,我不會喜歡她的,我的理想愛人不是她這個風格。”
人參放了心,又問:“你怎麽會和她一起出去?”
這也不是很難的問題,單月就把自己被撿回去的事和人參說了。但一說,就停不下來了。因為人參又問“你們去哪了”、“幹了什麽”、“那個村子怎麽回事”……
問題一個接一個,半個小時後,單月說得口幹舌燥,端起鏡靈體貼送上的一杯水,涼水入喉嚨,讓他精神不少,頓時,他意識到了什麽事。
單月一驚,立即轉頭看向人參,但他驚訝發現人參坐在遠處,眼睛無神地盯着前方,顯然不知道在想什麽。
他又回憶自己說得話,覺得沒什麽纰漏,什麽囚牛神族的神曲還有江雪和柳青天打鬥的細節都沒有說,只是一兩句話帶過,主要說了後面張老太太被人假扮的事,還有說楊柳村就是一場騙局,深刻批評敵人的狡詐。
最後單月放心了。
大概有五六分鐘,人參都是一動不動,維持着那個表情,在單月的心已經做了幾趟過山車後,他終于說話了,給單月遞過去一張名片,“你拿這個給角角,後續的事和他說。”
單月知道自己又要忙起來了,于是很快拿着人參的名片離開了。
人參再度不動了,坐在江雪家的沙發上,這一座就是四個小時,鏡靈和大兇吓得一點聲音也不敢出,直到晚上六點,人參起身,轉頭看了江雪的卧室一眼,這才離開。
當門關上的那刻,鏡靈和大兇都喘了一口氣,大兇從古劍中走出,心有餘悸地說:“我覺得要出大事了!”
鏡靈使勁點頭:“嗯嗯。”
兩人也沒心思玩,就坐在客廳裏等江雪,半個小時後,江雪也出來了,臉上和之前相比,已經有了些氣色。她一出門,就看到兩雙巴巴朝自己看過來的眼睛。于是笑問:“你們看我幹什麽?”
大兇張開嘴,口齒伶俐地将下午的事說了一遍。
江雪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了,她坐在他們旁邊,又向大兇和鏡靈确認:“單月提了柳青天這個名字?”
大兇和鏡靈齊齊點頭。
江雪靠在沙發聲,嘆口氣說:“他隐瞞的那些都沒用了,只要一提起這個名字,我的身份就暴露了,人參他已經猜到了我是誰。”
鏡靈一臉迷糊,雖然大兇知道的多了些,但還是想不通其中的關節:“為什麽提起‘柳青天’就會知道你是誰?”
江雪說:“柳青天雖然沒什麽腦子,但是實力一等一的厲害。能壓着他打的沒有幾個人,而且,我們全身而退了,身上沒有魔氣殘留。”見大兇和鏡靈還是不解,江雪說得更明白了:“九州中的天神,只有一個人在與魔物對抗時,絲毫不受影響,那人就是我。其餘的人,就算是滅掉魔物,身上也會沾染魔氣,沒有幾天時間,是不會完全清除的。”
大兇和鏡靈明白了,但也更擔心了,鏡靈小聲說:“雪姐姐,他走的時候臉黑黑的。”
江雪點頭:“生氣是必然的,即使是以前的壬昇,也會生我的氣,何況是現在的他。”
大兇也問:“那怎麽辦?”
江雪嘆口氣:“我的身份也瞞不了多久了,他們知道是遲早的事。以人參的性格,他會悶在心裏,什麽也不說……”
正說着,門鈴響了,大兇和鏡靈面面相觑,鏡靈捂着嘴說:“他不會來了吧?”
大兇人已經閃到門口,貼着貓眼一看:“咦?不是他!這人是誰?”
江雪也走了過去,從貓眼裏看到不停按鈴的人,眉頭立即皺了起來,但她還是打開門,看着外面站着的女生,她看了一眼女生一身潮流的服飾,又看到了她手邊玫紅色的行李箱,問道:“你這是做什麽?”
女生在江雪開門後就一直打量她,直到她開口說話,笑了一下:“我還以為你要問我是誰呢?姐,讓我進去呗。”
姐?
大兇和鏡靈都傻了,他們和江雪處這麽久,從來沒聽到她還有家人,這個人類從哪冒出來的?
再看這個打扮時尚,一身名牌,叫江雪姐的女生,見江雪沒有讓開的意思,她向前走了一步,竟然想要推開江雪,自己進屋。
這當然是行不通的,江雪穩穩守在門口,讓她無可奈何。女生生氣地跺了一下腳,然後指着自己行李說:“我都從家裏出來了,你還不讓我進門?你要讓我露宿街頭嗎?”
江雪很冷靜地說:“第一,你有家,可以直接回家,我不相信,以你在他心裏的位置,他會忍心把你趕出家。第二,即使你離開了家,你手上也不會缺少零用錢,酒店都能住,我不相信你會露宿街頭。”
聽江雪分析完,女生吃驚地張大嘴巴:“不是吧你,一點兒幽默細胞都沒有,這麽認真做什麽!”她咕哝一句,然後笑嘻嘻靠過來,搖着江雪的手臂說:“姐,好姐姐,讓我住在你家呗,你看我們這麽長時間都沒好好相處過,怎麽也要處處姐妹情。”
江雪低頭,就這麽看着沖自己撒嬌的女生。
那女生忽然說不下去了,哼了一聲,開始耍賴:“你要是不讓我住你家,我就一直在門口站着!”
江雪定定瞧了她兩眼,忽然道:“江薇,進了這個門,出了什麽事,都要你們自己來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