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大貨車從對面疾馳而來,發現不對勁及時回頭的程遠林猛打方向盤,貨車帶來的油煙塵土劈了闫潇潇一臉。
這一驚,程遠林終于把車速慢下來,緩緩停靠在路邊,闫潇潇哭了,是被灰塵迷了眼睛,終于喚回他的理智——他以為這次意外把她吓哭了。
“你,你讓我下去。”揉着眼睛,滿嘴都是汽油味,從小她就惡心這種貨車尾氣味,有點想吐。
車門鎖打開,她抹着眼淚蹭的竄下去,程遠林有些後怕的看着她的紅帽子,差一點,就差一點,如果真撞上了,他不能承擔那樣的後果。
緩了緩心神,他推門下去。
闫潇潇手撐着樹幹直吐酸水,臉色煞白,還淚水和塵土糊了一臉。
“你沒事吧?”千言萬語,到了嘴邊都自動消了音,他只能這麽說,掏出紙巾想要幫她擦擦臉。
闫潇潇不說話,她現在說不出話,一開口喉嚨裏就想吞了一只死蒼蠅,有沒有什麽神仙果能過濾汽油味,這罪可真不是人受的。
回車上拿水,副駕駛座上的手機響了,可能是剛剛下車的時候掉的,程遠林拿起來一看,林悠,這名不陌生,大學校花,合作過幾次,挺爽朗的姑娘。
“闫潇潇,你電話。”拿過去,她揮揮手沒理,只是一個勁抱着樹幹不撒手,手機锲而不舍的響着,沒辦法,他替她接了,反正都是認識的人,應該不會有什麽不方便。
“潇潇,幹嘛呢,這麽晚才接電話?”清麗的女聲一開口就是抱怨,兩個人應該很是熟稔。
“闫潇潇現在不太方便接電話,你有什麽事,我幫你轉達?”
“你是?”對方明顯很疑惑,這麽久了,沒聽說潇潇身邊有什麽異性啊。
“程遠林。”聲音溫潤磁性,語氣疏離,卻在平地扔下一個驚雷。
對方挂了電話,幹淨利落,在他最後一個音節剛剛結束的時候,像是吓得不輕。
莫名其妙。
擡頭看那邊,闫潇潇已經差不多正常了,把水遞過去,“剛剛林悠打電話過來,怕有什麽事我就幫你接了。”
“說什麽?”強撐着精神的闫潇潇已經無法思考,現在她最想做的就是遠離前面的神經病。
“沒說什麽就挂了。”
應該是看見她電話回過來的,接過手機,看了看時間,九點了,得快點去醫院,今天還得幫西施挑衣服,那可是個繁重的工作。
“嗯”腳步有些沉,程遠林急忙伸手,闫潇潇面色冷冷的,也不理他,自己往馬路上走去。
“你去哪,我送你。”他緊緊跟在後面,心裏終究是有些抱歉。
“別,您的車太金貴,我們貧苦人家享受不了。”語露嘲諷,一雙手還是有些抖,頓了頓:“這下咱們扯平了。”
打了輛車,直奔醫院而去,再給林悠打電話,沒人接,不知道在搞什麽鬼。
後視鏡裏,程遠林筆直的站在奧迪旁邊,這些富二代都有些偏激,怎麽養出這麽個心性,自大狂妄。
推開病房,爸爸嗖的一下看過來,目光一亮,看起來果然是氣色很好,闫潇潇溫婉的笑了。
“爸爸”
“今天怎麽有空過來了?”明知故問,不是您老人家想我了麽。
媽媽的包放在旁邊的椅子上,白藍條紋的病號服有些寬大,屋子裏有些亂,旁邊病床上兩個人正在大聲的聊天,媽媽每天在這裏陪床,住在哪裏?
這樣的問題她沒法問,家裏沒錢,有什麽不方便也只能自己忍着。
“我想你了麽,怎麽樣,看您這精神頭都覺得自己白擔心了這麽多天。”把包放在桌子上,闫潇潇拿起桌上的蘋果削皮,一邊的婦人有些嘲諷的看着他們兩人,癌症,能好的有幾個,都什麽時候了還在這自欺欺人。
她可不在意,她有法寶,只一根人參就能讓爸爸氣色這麽好,即便沒能去掉爸爸身上的癌症,把被掏空的身體重新養好了,也能帶來不小的收獲。
“你也就嘴甜,想我也沒見多來看看我。”
“我這不是來了麽,媽媽呢?”蘋果小老頭不吃,她塞進自己嘴裏,說話都有些聽不清。
“去打開水了,一天到晚的閑不住,你有空勸勸你媽,我身體也好的差不多了,讓她多休息休息。”他很是心疼,老婆子一天到晚的忙裏忙外,好幾天了也沒能睡個好覺,說也不聽。
媽媽要是能聽我的話,太陽都能打西邊出來,她可是知道在自己媽媽心裏,什麽事都能商量,就在爸爸這件事上,誰說也不聽,非得天天看着才放心。
“您啊,就老老實實享受着吧,媽媽我是管不了,也只能勸你惜福了,多好的媳婦。”眨眨眼,打趣的看着爸爸羞紅了的臉,老夫老妻的,這倆人感情是越來越好了。
“說什麽呢你,都二十二了一天到晚沒個正形,也不找個對象,你想當老姑娘啊。”心情好的爸爸開始唠叨,果然不能讓兩個人呆在一起太久,媽媽的壞毛病都學來了。
對象沒有,神仙倒能讓你接觸接觸。她這一輩子也就盼着父母安康,等以後壽命值贊的高了,把自己店鋪開起來,打出名號多賺點錢讓爸媽享享福。
壽命值,她又想起來幫西施買衣服的事情了。
又給林悠打了個電話,響了幾聲,以為還是沒人接,結果打通了,一開口就是噼裏啪啦的一陣:“闫潇潇你還敢給我打電話,我說上大學那會你怎麽看都不看那些小男生呢,原來是早就跟程帥哥暗渡陳倉了啊,唉唉你這個小騙子可憐我還那麽費心的給你介紹男朋友,這麽大的事也不跟我說,男神啊,那可是男神,就這麽被你給拐去了……”林悠說的是痛心疾首,闫潇潇聽得一臉懵逼。
“等等,林大美女……”揉揉額頭,這是什麽事啊。
“你別說,我不聽我不聽,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事實,鐵證如山休想狡辯,你就告訴我什麽時候我能喝到程帥哥請的一杯茶水?”火爆性子林悠,一拍板直接定了罪。
“這輩子沒戲了,我倆真沒事,就是碰巧湊上了,你現在幹嘛呢?”
“別提了,我那周扒皮的老板給我指派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工作,不就是今天早上遲到了麽,弄得跟我把他兒子拐賣了似的,看我眼神都帶風。”雖然還是不相信,但林悠還是很配合的轉移了話題,看起來生活也不是那麽美麗。
“唉,可惜了,還想找你出去玩呢。”林悠沒空,大擔子又回到自己身上,只能依靠淘寶了,有點心累。
“出去玩就免了,我忙的腳不沾地了,有空吧,等我請你吃大餐。”
挂了電話,打開淘寶,輸入“女子古裝”,跳出來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
武俠裝,大刀,透明的小紗裙……
眼都花了,終于從網絡海洋裏挑揀出十幾套看起來還不錯的衣服。
白淺同款仙裙,舞臺仙子裝,這個大紅色的收腰長裙也不錯,搭配上寬大的紅紗衣,美人穿上一定是顧盼生姿。
一股腦的把鏈接發送給範蠡,眼睛酸痛,伸了伸懶腰,頭有點暈。
“這才十幾套,你在敷衍我啊,我娘子每次挑衣服都要從上千套裏找,好看的才留下,再去找點,直接把照片發到朋友圈,等你弄完了我帶我娘子去逛逛。”
上千套,你咋不上天呢!
哦,你确實在天上,站着說話不腰疼。
好吧,繼續奮戰,闫潇潇幹脆拿出手機充電器插上,一邊充電一邊找,也不挑了,只要看着好看,衣服質量什麽的不管打不了到時候私聊店主換換布料。
這一找,從十點找到晚上十二點,老闫被她氣的直瞪眼,最後揮揮手把她趕出了醫院。
坐在床上,闫潇潇困的眼睛都睜不開,找了跟小棍撐着眼皮,最後實在抵不住,算了算差不多滿一千,給範蠡發了條消息,沒有回複,倒在床上睡着了。
千奇百怪的樣式,這下總應該可以了。
第二天一大早,她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手機看消息,這麽潦草的睡了一晚上,衣服皺皺的,頭發也亂的不像樣,眯着眼睛的樣子像是三四十歲的老婦人。
熬夜讓人滄桑,這話不假。
“雖然我很感謝你找了這麽多衣服,不過很抱歉的告訴你,我娘子說你選的衣服有點落伍,那都是幾千年前的樣式了,你的眼光有待提高。”
什麽?說我土!
闫潇潇要瘋了,你一個神仙不穿這個還能穿什麽,難不成要走露胸露屁股的現代性感風啊。
人家要穿的,還就是和她們一樣的衣服,神仙也要與時俱進。闫潇潇的世界觀崩塌了。
她想起了某個狗血電視劇裏的臺詞“給我一塊豆腐腦讓我撞死吧!”
“西施說這次要監督你,免得你選擇的衣服不合心意。蟠桃會快要開始了,你要抓緊時間,不然可得不到程澤華弟弟的消息。”
我一塊豆腐腦砸死你,說的倒是輕巧,感情累的不是你。
“要新潮,要時尚,要博人眼球的那種,要讓我娘子穿上後有鶴立雞群超脫感。”
這種衣服去哪找,商場?
進了商場,錢包可就不是自己的了,闫潇潇欲哭無淚,這些資本主義啊,爸爸都還在醫院等着醫藥費,還得拿錢往別人身上扔。
壽命值壽命值,現如今闫潇潇只能拿這些來安慰自己。
不是要出衆麽,我要給你選泳衣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