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邊的森林距離瑞霭山不過二十五裏,森林覆蓋了浔河兩岸,是這片地域中最大的森林。
萬俟颢和雲玉緣站在森林入口的時候,立覺陰冷之氣傳來。
森林多喬木,遮天蔽日,在林中陰暗一片。
“你進去後,要小心。”萬俟颢囑咐道。
他并沒有打算阻止或者限制雲玉緣的行動,他從來不會阻止她去探索任何事物,雖說會擔心,可是自己不是在她身邊麽,他能夠保護她,他要做的事情并不是一味地阻止,而是讓她有安全感。
雲玉緣愣了一下子,她知道萬俟颢是擔心的,自己從未修習過術法,進入這個有着惡獸的森林是危險的,可是萬俟颢沒有阻止,而是拉住她的手,給她鼓勵。
“我會盡量不給你添麻煩的!”雲玉緣笑着說道。
森林內萬籁俱寂,兩個人小心翼翼,一步一步地走着。
有沒有惡獸倒是不知道,可是這森林不一般倒是真的。
“啪嚓”,樹枝斷裂的聲音。
兩個人默契地停下腳步。
雲玉緣抱歉地笑了笑,是她踩到了樹枝。
萬俟颢說了句“沒事”,繼續拉着她往前走着。
越來越深入森林中,兩個人的心不由得緊張起來,因為深處的森林看起來比入口和中段那部分還要陰暗,似乎一個不小心就會被那陰暗吞噬。
雲玉緣小心翼翼地觀察着四周,她從站在那個入口開始,就不曾聽到這裏有着專屬于萬物的任何聲音,萬物之言在這裏似乎消失不見。
“阿颢,你可要小心。”雲玉緣囑咐道,這裏面似乎有着什麽,隐隐能夠聽見一些呼吸聲。
萬俟颢點點頭,若是他獨自來,可能會大喇喇地放肆而行,可是他不能置玉緣于危險之處,他不阻止她,但他要保護好她。
他下意識地握緊了雲玉緣的手。
“哎呀,救命啊!”一道聲音從左後方傳來,聽起來很耳熟。
雲玉緣吓得不由得抖了一下,然後看向左後方。
萬俟颢聽此聲,有些不耐煩,可是還是循着聲音而去。
雲玉緣跟在後面,大氣都不敢喘,不由得怨自己逞什麽英雄,到底還是害怕的,盡管自己時常聽到大樹們秉燭夜談時的怪談。
“我說秦鏡公子,你到底還是陰魂不散!”萬俟颢不客氣地站在那裏說道。
雲玉緣卻在看到秦鏡的模樣後,心裏的害怕減了幾分。
此時的秦鏡,有些狼狽,不知為何緣由,像是定在了原地,身上頭上落了一堆枯葉,雙手朝上,出了五官可以動,其他的都定在那裏。
“兄臺,運氣太好,想不到,竟然就這麽中禁制。”萬俟颢嘲笑地說道。
雲玉緣也不客氣地捂着嘴,輕聲笑了起來。
因為秦鏡那樣子着實好笑。
“你要是懂就來解開啊!”秦鏡說道。
萬俟颢搖搖頭,一臉笑意,說:“诶,不能解。”
秦鏡看着萬俟颢求饒道:“我錯了,我不該跟着你們一路,我一個普通人,怎能同你們相比……”
“這東西怕是別人解不開吧!”雲玉緣看了一眼說道。
萬俟颢點點頭,的确別人解不開,若是別人碰到,連同這個人一起定身不說,還會加大禁制力量,不過這禁制,過段時間自己會解開。
秦鏡看着雲玉緣有些警惕,那次相見後,他覺得自己是撞了鬼,如今見了雲玉緣倒是有幾分害怕,可為何自己有十足十地确定她是自己的命定?
“誰說的?”萬俟颢低着頭仔細地研究着這個禁制。
雲玉緣說:“離這裏不遠的一個人說的。”
萬俟颢起身,定睛在右,十分氣定神閑地說:“足下落居于此,叨擾了!”
話音剛落,枯葉亂舞,卻齊齊飛向一個方向。
萬俟颢閃身到雲玉緣身邊,伸手攔住了那枯葉。
“啪”,枯葉散去,盡顯真容。
那一位年約三十的男子,漆黑的眼眸,漆黑的長發随風飛揚,一身正紅色披風,随亂風而舞,盡顯王者風範。
雲玉緣看着那位氣宇非凡的男子,莫不是這林中之主?
男子用威嚴的聲音問道:“既是魔,又為何與人相處?”
萬俟颢笑了一下,說:“這都是何年月的事情了,如今這大融合之景象,也是千年難遇。”
秦鏡吃驚地看着這一切,突然出現的青年,那邊那位是魔?那麽這位姑娘……秦鏡把視線定在雲玉緣身上。
“此乃吾之領地,你們竟擅闖進來,該當何罪?”男子厲聲問道。
秦鏡不由得在心裏祈禱着,保佑,千萬別讓他當幹糧給吃了。
萬俟颢看着這男人,倒是沒有任何懼怕,他問:“那麽日前來狩獵之人,可是你吃了?”
聽聞此言,秦鏡一驚,果然魔族吃人,看來那書中之事也并非全都道聽途說。
雲玉緣看着秦鏡一動不動的樣子,提醒道:“公子你可以動了。”
秦鏡聽後,腿一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狩獵之人?”男子看向萬俟颢疑惑。
萬俟颢盯着男子,魔王浔君,魔族至高無上的王,竟會躲在此處。
浔說:“吾從不诓人,吾不曾見過狩獵之人,此林中有禁制,外人踏足不得。”
雲玉緣仰頭看着這非比尋常的高大樹木,樹葉大如蓋,遮蔽了能夠投進來的陽光。
萬俟颢聽聞,然後說:“叨擾了,魔君。”
雲玉緣盯着眼睛看着萬俟颢,魔君?這位是浔?那位為排水災引河至此的魔君?
僅一瞬,那位魔君就随着枯葉消失不見。臨行前,他深深看了一眼萬俟颢身後的雲玉緣。
秦鏡還是保持着原狀,泛白的臉色,乃是驚吓過度所致,震驚和恐慌在他心中交織,不知不覺濕了褲子。
萬俟颢轉過身來,問:“緣兒,你是從何處聽到惡獸的傳聞?”
“香霞城,宜珩老板那裏。”雲玉緣答道。她口中的“宜珩”就是那位“清風自來”的梅妖老板。
萬俟颢順手拉起了坐在地上的秦鏡,就再沒管他,而是對雲玉緣柔聲說:“明日你交貨時,可否能和老板聊聊,這件事情,我覺得有必要調查一下。”
“是因為事關魔族嗎?”雲玉緣問。
萬俟颢沒有否認道:“這只是其一,其二還因為涉及徐毓正。”
雲玉緣點點頭,應了聲“好”,對此事,她也有好奇之處。
秦鏡緩緩起身,默默跟在他們身後,他覺得他丢人丢大發了。不過,這個魔人總是柔聲對她說話,話語間能聽出來他很珍視這位姑娘,若是他和他搶,那麽他不會成為他的盤中餐麽?
“我還粒粒皆辛苦呢!”萬俟颢有些不客氣地說道,盤中餐,你這皮糙肉厚的,吃了也不爽口。
秦鏡萬分驚恐地看着萬俟颢,都聽見了。
萬俟颢本來就能聽人心聲,只是這人的心太吵,沒忍住,他說:“你一路心就沒閑着,你若是有功夫,朝這條路快跑,一路跑回家,別忘了那個簍子罩着頭。”
聽罷,秦鏡看着不遠處的出口,腳步迅速地逃離開。
“你也太刻薄了。”雲玉緣說,聽萬俟颢的話中好像并不待見這個公子。
萬俟颢倒也沒說什麽,那嫌棄秦鏡的神情說明了一切,拉着雲玉緣出了這無名的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