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身份
“……是我對不起須姐姐！”信上三言兩句解釋不清，楚泠還是将事情一清二楚地完完整整地告訴給顏少暄。
他雖然也怨她将禍亂牽扯到了玉芝身上，可他也清楚，真正罪該萬死的，是千面郎君！“他在哪？！”他恨不得立刻殺了他，将他挫骨揚灰！
“我會讓他血債血償！”楚泠比他更恨千面郎君。她等了太久了，他們之間的仇恨也太久了，久到她忘記今夕何年，久到她快等不到報仇了。“待報了仇，我會為須姐姐償還……”這條命……
風吟不忍心，旁人不知道，她卻是最清楚這幾年她過得有多辛苦。
“我要同你一起去報仇！”顏少暄又望向身旁的墳墓：“為我的，妻子。”“妻子”兩個字，猶如一把刀子在他心髒上不斷淩遲。如果他沒有離開，如果他們還在一起，她不會死，也不會等他等到生命的最後一刻。他們應該早已成婚，他說是她的夫，她是他的妻。
聽到這句話，原本不想顏少暄一起去冒險的楚泠，最後也不得不答應帶他一起去報仇。
最後拜別了須玉芝，三人三馬，還是踏上了尋仇之路。
然而在路上，顏少暄卻不解地問：“當年，你是如何活下來的？”
楚泠不願多說，只說了一句：“是風吟救的我。”便不願再提，神情悲戚。
風吟卻想起見到她的那一刻，可她也不忍再回憶。
開封。
安落塵帶回了流照君，來之前他便傳信，讓元夕先生先回避一下，是以流照君并沒有在地下城見到毒牽機，倒是随他去看了他口中的病人。
“珍惜這半年多的時間吧。”這是他把脈後的第一句話。毒素攻心，已然無救。而這半年多的時間，還是最長期限。
安落塵聽到這話，還是難掩心中悲傷。
這時，陸清雪忽然蘇醒，沐言風便将流照君護着退了幾步，仿佛她是什麽豺狼野獸。這倒也不怪他，還不是因為她那天的忽然攻擊讓衆人不得不警惕，而且玄武堂主幽都也來看過了，說她腦中有兩股很強的意識在不斷争奪這具軀體，但他分不清哪一個才是陸清雪的主意識，便暫時沒有為她解除桔梗印。旁人的桔梗印與自我意識倒是很好分辨，雖然被控制，但潛意識中還有本我，他只需引導那微弱的本我意識，逐漸将另一股強的意識化解、吞噬。
安落塵卻上前去，陸白按住他，提醒道：“姐姐可能會攻擊你。”
“沒關系。”他不怕。
陸清雪捂着腦袋坐起身，腦中還是有些混亂。
“阿雪？”安落塵扶着她的手臂，期待地問：“你還記得我嗎？”
陸清雪擡起眼睛，痛苦的眼神中倒映出他的模樣。可是下一刻，她還是要出手傷他。安落塵抓住她的手，克制着自己的淚水，哽咽着：“阿雪，我們安全了，不會有玄影的人逼你做不願做的事，我們已經離開西域了。”
“……西……域……”她的口中吐出這兩個字。
“對，我們已經離開了。”
陸清雪閉上眼睛，腦中好似有了什麽變化，不多時，她再睜開雙眼，眼神已沒有方才那般痛苦，卻仍舊不太清明，但也堅定了許多。
“阿雪？”安落塵注視着她的一舉一動，她似乎，恢複了自己的意識？
“這兒是，開封？”她問。
“是，此處是開封的地下城。”
“閣主在何處？”
“你要見他？我帶你一起去。”說着，安落塵将她扶下了床。其他人看着，也覺得她應是該恢複了神智。
“姐姐，你恢複真是太好了！”
“我就說表姐肯定不怕什麽桔梗印嘛！”
不過陸清雪卻沒有理會陸白和沐言風，而是跟着安落塵去見閣主。安落塵沒讓他們跟，沐言風不免疑惑：“怎麽表姐一恢複神智便去見閣主啊？”
“興許是為了之前的事吧。”陸白知曉父親來過此處見到過姐姐，也知曉她曾經與星宿閣好似達成過什麽交易，不過具體的他也不知。
不過兩人也沒閑着，恭敬地将流照君請去喝茶。
另一邊，安落塵與陸清雪二人來到赤烏面前，她卻道：“我想單獨與他談談。”這話顯然是說給安落塵和金烏使者聽的。
赤烏點了點頭，他們二人便去了門外。
看着她額上的五芒星印記，赤烏并沒有多說什麽。
“閣主可還記得當年？”
當年她來星宿閣，二人便下起了眼前的象棋，他還說起了星宿閣的來歷。
“但閣主要的并不是他們死，至少他們現在還不能死。”
“哦？怎麽說？”他問。
陸清雪卻看向了他身後的“亂”字。“江湖本就不安，更亂些，沒什麽不好。”
“哈哈哈……”赤烏放聲笑了起來，又看到棋盤上輸贏難分，擡起頭看着她：“說吧，你的來意。”
陸清雪吃掉他的一匹馬：“我要你的，閣主之位。”
赤烏看了她一會兒，有一點點的驚訝，原以為她會要很久之後才會同意加入星宿閣，沒想到此刻她便看上了他的閣主之位。他感到有些寬慰，但還是想知道她是怎麽想通這一點的：“你為何想要這個位置？”
“不是我想要，是……”她低垂着眼睑，緩緩吐出一口氣，而後又再次看着他，認真道：“有傳言，星宿閣的閣主擁有長生之術。”
“哦？你想要長生？”
她搖了搖頭：“我只想保護一個人。”
赤烏說出了一個名字：“安落塵。”
她沒有否認，點頭稱是。
——
“現在，我改變主意了。”陸清雪的眼神有些冷。
赤烏替她說：“你要坐上本座的位置。”
“不錯。”
然而赤烏卻冷笑一聲：“若是本座不肯呢？”
“閣主當年千方百計想要我加入星宿閣，不正是因為你厭煩了這個位置嘛！”
他負手走到一旁：“不錯，本座過了一百多年，已然倦了。”又回過身直直地看着她：“不過，本座也不是沒有責任之人，該給什麽人，不該給什麽人，本座還是分得清的。”
“難道閣主已經改變主意，不願将這閣主之位給我了？”
“若是陸清雪說出這樣的話，本座自然會給，但，”他目光犀利，仿佛看透了她一般：“你是嗎？”
她卻擺手反問：“難道我不是嗎？”
“至少現在，不完全是。”
看來他已知曉，但她也沒有那麽慌亂：“那閣主認為，我，是誰？”
“桔梗印伴随陸清雪五年，若是東瀛人探尋過你的記憶，本座也不會安安穩穩地度過這幾年。”他接着又道：“前段日子，陸清雪被陸凝一劍穿心，之後便被帶往雲家。雲燏之心，昭然若揭，他若探尋過陸清雪記憶，便有可能知曉本座之事。他想要長生，星宿閣閣主之位，正好合了他的意。你今日找本座要這閣主之位，便只能說明，在雲家之時，你已然被他們控制。”
被識中心思，她便猛然向他出手，但很快便被制服，被點了穴道的她，便動彈不得。
“不要妄圖沖破本座穴道，不然，就算毒發，你也解不了本座的穴道。”
又被猜中心思，她只得放棄掙紮，挑釁他：“縱使你武功高強，也解不了我的控制，一個面對東瀛人的膽小鬼，又有什麽用？”
“激将法對本座無用。”赤烏知道她是想借自己之手除掉東瀛玄影，雲燏的那點小心思，在他面前，不過爾爾！“你可曾聽過一個名字？”
“什麽？”
“天無道！”
天無道，一百多年前的大魔頭，傳聞此人武功深不可測，江湖中沒人是他的對手，但也正是這樣的一個大魔頭，殺死了另外一個殘暴不仁的魔頭。據說天無道一人一夜血殺一門，無一活口。
“你，你是天無道？！”這是她萬萬想不到的。大魔頭天無道，與星宿閣閣主，竟然是同一個人？！
他沒有否認，但也沒有承認，只是看着她說：“沒有了自己的意識，那便想辦法将其喚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