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親情
距離西域圍攻安倍玄光之事已過了大半個月，但現在江湖上還是沒有安倍玄光的下落，前往東瀛的路上一直有人守着，也不見他的影子，安倍玄光還藏在中原。
而陸清雪的情況也變得糟糕，內髒衰竭讓她時常吐血，有時連飯也吃不下，覺也睡不着，她的記憶也喪失許多。安落塵時常向她講起她忘記的那些事，陸清雪怕自己又會忘記，在房中寫寫畫畫，将回憶一一記下。
望着滿屋子的回憶，安落塵心中沉重，但面上卻不顯露。他手中拿着一封信，走到陸清雪身邊：“阿雪，陸家重回金陵，陸白任滄浪劍宗宗主，這次，要回去嗎？”
先前陸修遠的喪事，沐南玥病倒，陸清雪一直都沒有回去。
“好啊，也帶旭兒去看看舅舅。”
隔天，安落塵、陸清雪便帶着旭兒去了金陵，沐言風在外駕着馬車，一家三口坐在馬車內，透過窗子看外面的世界。
“娘親與凝姨以前便住在這裏嗎？”一入金陵，旭兒便好奇地趴在窗子邊看，如今江湖安定許多，縱使是冬日，街上的小販也此起彼伏地吆喝着。
陸清雪：“沒錯，舅舅也住在這裏。”
“這裏好熱鬧啊！”旭兒看到外面有一群孩子在玩蹴鞠，還有的小孩正要去學堂，還有被父母帶出來的孩子手中拿着糖葫蘆。
一行人來到陸家，而今的陸家雖沒有之前的那麽氣派，不過新居看起來很有家的感覺。
沐南玥和陸白站在門口等着，看他們過來便迎了過去，沐言風下來站在一邊，不打擾他們一家團聚。
安落塵先行下了馬車，然後從陸清雪手中接過旭兒，陸清雪才下來。沐南玥看看旭兒又看看陸清雪，想要上前，卻還是頓住了腳步。
“這個便是舅舅啦！”陸清雪向旭兒介紹。
“舅舅好！”童稚的聲音惹人喜愛。
陸白将背後的手拿出來，卻是一根糖葫蘆：“旭兒乖。”
“謝謝舅舅！”
陸白注意到退後的母親，便後退兩步，扶着沐南玥上前。“旭兒，這位是外婆。”
旭兒盯着她看了看，卻沒有喚她，沐南玥便更加退縮了。陸白連忙打圓場：“姐姐，我們快進去吧，家裏的布置你一定會喜歡的。”
幾人踏入陸家，陸清雪将旭兒從安落塵懷裏抱過來，故意走在最後面，低聲問他：“方才為何不喚人？”
旭兒也湊到她耳邊輕輕說：“以前凝姨說外婆不是好人，而且娘親方才見到外婆也不喊人，娘親，外婆真的很壞嗎？”
這孩子，心思倒是細膩。
“如果娘親不喜歡外婆，那我們便不住在這裏了。”
陸清雪沒想到旭兒這麽小就懂那麽多，她不想讓孩子為難，也不想讓他知道太多不好的事情，便對他說：“娘親沒有不喜歡外婆。外婆最近生病了，你待會兒過去關心關心外婆好不好？”
“好。”
如今的陸家布置得很有生活氣息，與原來的簡單大氣有些不同，後院的池塘也大了許多，不過現在是冬日，裏面還沒有養魚。但旁邊新建了一座觀景亭，倒是十分雅致。
逛了一圈，也差不多到用午膳的時間了。一大家子圍坐在餐桌上，還有幾道菜品沒有上齊。
旭兒跑到沐南玥身邊，她卻有些驚喜，旭兒還将小手放在她的掌心中：“外婆的病好些了嗎？”
沐南玥擡頭看了看陸清雪，後者卻偏過頭去。
“好多了，旭兒真是越來越像你娘親了。”沐南玥的另一只手撫在他的小臉蛋上。她忽然想起從前，雪兒小時候也很乖，旭兒簡直和她小時候一模一樣。
“凝姨也這麽說。”
沐南玥聽到陸凝的名字微微一怔，而後又恢複平常。
菜終于上齊，旭兒又回到陸清雪身邊，緊挨着她一起吃飯。陸清雪一直為她夾菜，自己倒是很少吃。這一切，沐南玥也都看在眼裏。
吃過飯沒多久，安落塵便帶陸清雪去休息。旭兒對金陵很是好奇，陸白便帶他出去玩了。而沐南玥卻悄悄将沐言風叫過來，詢問他關于陸清雪的病情。沐言風已經盡力在隐瞞了，但還是逃不過沐南玥的雙眼。這次見女兒，比上次在西域見到她時清瘦了許多，好似很疲憊似的。
陸白與旭兒倒是相處得極為融洽，雖然是第一次見面，關系好的就像相處了許久一般，興許因為是血親，親情尚在。
舅甥二人沿着街不停地走，旭兒對什麽都很好奇，陸白也耐心地為他解釋。遇見好吃的好玩的也會買給他，還帶他去看皮影戲。
“這裏好多東西都是西域沒有的，舅舅以前和娘親，還有凝姨也時常出來一起玩嗎？”
“小時候我們很少出來，大多時候都在練武，後來你娘親與凝姨去了詠月谷，就是你言風舅舅家。”
“娘親和凝姨為何要去言風舅舅家？是不喜歡這裏嗎？”旭兒又問。
不喜歡也的确是個原因，不過陸白卻只是說：“你娘親之前生了一場大病，便去了詠月谷養病，阿凝不放心，便跟過去照顧。也正是去詠月谷的路上，你爹爹和娘親才認識的。”
“舅舅可以同我講講爹爹和娘親之間的事情嗎？”旭兒一雙清澈的眼睛，讓陸白不好拒絕，便有選擇性地給了講了一些，關于那些恩恩怨怨以及不好的事情，他一個字也沒說。
旭兒以前也問過陸凝，但她向來不願多說，他也不再問了。後來見到爹爹娘親，他也問過，只是他們見到幾句話便潦草收尾。所以陸白說的，他還是第一次聽到。
回家時，陸白背着旭兒，夕陽将他們的影子斜斜拉長，然而旭兒卻忽然傷感地問他：“舅舅，娘親的病是不是醫不好了？”
陸白頓住了腳步，他正想要他不要多想，旭兒卻又很快地轉移話題：“舅舅，凝姨說，娘親是天下第一，好多人都打不過娘親。爹爹是不是和娘親一樣厲害？”
陸白接着背着他往家走。“當然了，你爹娘的劍法都是江湖上很厲害很厲害的。”
“我也想像爹爹和娘親那樣厲害，做一個懲惡除奸的大俠！”
“哇！旭兒志向遠大，連舅舅都佩服非常！”
舅甥兩個倒是相處得十分愉快，可方才旭兒那句“娘親的病是不是醫不好了”，還是讓陸白心裏難過。難過姐姐一生坎坷，到如今也沒有一個好結局；難過他們一家再也不能團聚，也回不到從前；難過旭兒還這麽小，什麽都知道，卻又将一切埋在心底；難過旭兒如此懂事，卻要失去母親。
二人回到家，便直接去了陸清雪房中，旭兒直接撲到她懷裏。
“旭兒，和舅舅玩的開心嗎？”
“開心！”
陸清雪我：“那以後讓舅舅經常帶你一起去玩好不好？”
“……好。”旭兒再次将悲傷掩去，向她請求：“娘親，旭兒可不可以學劍法？”
陸清雪摸了摸他的頭：“旭兒想學什麽劍法？”
“就是爹爹和娘親會的。”
“好，不過以後讓爹爹還有兩位舅舅教你好不好？”
“那娘親有空的時候能不能也教教旭兒？”
安落塵走過去：“學劍不急于一時，以後爹爹教你。”
旭兒有些失望和難過，陸清雪看得出來，一想到自己沒有多少時間陪他，她心中便更是難過，便下了決定：“娘親也會陪你一起練劍。”
“太好了，謝謝娘親！”旭兒又歡喜起來，抱住了她。
陸白看得出，旭兒這是想多和她有更多的回憶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