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臉上的那份狠厲, 完全不像是開玩笑, 白然被吓住, 一時想不出反擊的話。
江雪朝門口看了一眼:“現在你就離開這裏,我會跟她們說你臨時有事, 以後也不要讓我聽到你還和沈家有任何牽扯!”
白然緊咬着銀牙:“江雪,你別欺人太甚!”
江雪挑釁道:“你可以試試。”
白然現在真不敢嘗試,所以被逼離開, 讓她對江雪恨之入骨, 臨走時, 她狠狠地看了江雪一眼:“我記住你了, 你等着!”
江雪只是回以一笑。
沒過一分鐘,沈洛和沈母也下了樓, 沈洛手裏還托着一個木盒, 到了客廳, 只見到江雪,還有些怔:“白然……”
“我讓她走了。”江雪說, 然後目光嚴肅地看向了沈母:“沈姨,盡量不要和白然再接觸了, 也讓沈玺多注意一點。”
沈母被江雪的表情吓到:“白然有什麽事?”
沈洛耐不住了,不等江雪說, 一股腦将白然的事都抖了出來,即使沈母這種年過半百的人,聽着也是一陣陣感嘆,但江雪還是從她的眼中看到了畏懼。她從身上掏出一面小銀鏡, 囑咐沈洛挂在房門口,這樣沈家一有異動,她也可以立即知道。沈洛和沈母又是一陣感動,江雪只說是小事,讓她們不要放在心上。
沈洛又想起了沈玺要送的羊脂白玉,趕緊把木盒打開,将裏面的玉給江雪看:“這玉和裴賀的是一對,估計也不是什麽幹淨的東西,你看着處理吧,等我哥回來,我讓他給你選個別的禮物!”
江雪接過這塊古玉,忽然心思一動,将自己的包打開,拿出另一塊,出乎意料的,兩塊玉就像是中間有了磁鐵,吸附在一起,從兩者的縫隙中爆發出一種力量,這種力量使得合二為一的古玉掙脫了江雪的手心,浮在半空,玉的背後出現了一個漩渦,攪動得周圍的空間不安。
也就在幾秒後,後面的空間被徹底撕裂,露出一個黑乎乎的洞,污濁,混沌,似乎隐隐傳來嘶吼聲。這種景象讓沈洛和沈母都吓得不輕,沈洛也見識了一些,沒有沈母那麽誇張,她還有勇氣問江雪:“這是什麽地方?”
而此時,江雪的臉色陰沉到幾乎和顯露出的黑洞相媲美,她咬着牙說:“魔道!”
“魔……魔道?”
江雪抵住空間散發出的壓力,握住了古玉,在她的掌心發出一道白芒,朝古玉中間的縫隙刺去,霎時,古玉再次一分為二,落在了江雪的手中,而周圍的一切也都不見了,似乎是大夢一場。
沈母輕輕呼出一口氣,用手摸着胸口平複心情。
江雪拿着古玉坐在原來的位置上,臉色難看地說:“有人打通了魔道通向人道的路……”
對面的沈氏母女自然不明白事情的嚴重性,但是大兇懂,鏡靈也清楚,他們一人飛出,落在牆邊的陰影處,一人坐在江雪的身邊。
大兇也沒了平日裏嬉皮笑臉的模樣:“小江,這事很大,你要把這件事告訴第四維的飒西和元西,讓他們通知那個第四維的主人,盡快封住通道,否則人間将有大難。現在是人間的末法時代,這裏的護衛者沒有本事和魔域的人抗衡,那裏随便跑來一個魔物,都能讓人間大亂。”
鏡靈也小大人似的點頭:“我聽說,魔物只有神才能解決,就是仙也不是他們的對手。”
江雪沉默了近乎兩分鐘,然後她對沈洛和沈母:“我還有事就先走了,你們有事給我打電話。”
沈洛雖然沒怎麽聽太明白,但也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不敢多留江雪,只說讓她萬事小心。
江雪帶着大兇和鏡靈離開沈家,回家時順道去了人參的家,但他家依舊關着門,江雪不用猜就知道這家夥又在忙着賺錢,可惜她不清楚壬昇和元西的住處,只好先把消息發給了四象和廖海他們,讓他們多做準備。
然而這消息一發過去,他們立即炸了鍋,一遍遍确定消息的準确性,江雪只好說有一枚鑰匙落在了她的手中,四象他們再不敢耽擱,說要和門中長輩請教,興許要不了多久就會來找她。江雪只回了一個“好”字。
這麽一番折騰,已經晚上八點了,三人又吃了一些東西,大兇依舊在玩游戲,鏡靈一邊擦着小鏡子,一邊監視着鏡中的人。也就在這個時候,大廳裏的燈忽然熄了,正玩在勁頭上的大兇立即罵了一聲:“這時候停……我靠,是你這家夥搞得鬼!”
大兇說着,手上已經出現了古劍,陰恻恻盯着忽然出現在客廳裏的鬼,思索着從哪裏砍下去。
惹得大兇如此動怒的正是裴賀。
應該正被鬼差追捕的裴賀突然出現在這裏,就是江雪也有些詫異,而且裴賀正在瞪着自己。
裴賀很狼狽,僅僅不到一天沒有見面,他身體就虛淡很多,他喊着:“我已經把胎光給你了,你為什麽還要幫她!難道你們這種人就這麽是非不分嗎?”
江雪聽着他的質問,也露出不高興的神色:“第一,不是你給我的胎光,而是我自己拿的,主動和被動,兩者區別很大。第二,我沒有幫白然,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講清楚,不要直接給我定下一個結果。”
裴賀見江雪不像是在說謊,自己也有些拿不準了:“真不是你做的事?”
江雪不耐煩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裴賀一見,不敢再說廢話了,立即從懷中取出一張天地箋,給江雪遞了過來。
江雪一看,這正是裴賀和白然定下的主仆契約,但是當她再仔細一看,也是大吃一驚:“這名字怎麽變了,趙雯雯是誰?”
裴賀苦笑:“我也不清楚,天地箋忽然就變了,還灼傷了我!”他眼中有着恨意:“一定是白然背後的人做的,他護了白然一世又一世,我以為這家夥終于死了,沒想到還是冒了出來,可惡!”
江雪立即明白了:“是修道者在幫助白然,那白然重入輪回的事想必也有這人的參與。”
大兇在一旁聽了,也咂舌:“哪個不要命的敢這麽做?就我這身份都不敢參與這事,聽說四主特別狠,要是讓這個祖宗知道,死都是一件難事!”
江雪看了大兇一眼:“幹預輪回是大事,不僅白然,就是這個背後人也會被剝奪再世輪回的資格,看來這家夥真敢做!”
裴賀一聽,卻漸漸露出笑模樣,似乎不敢相信,又詢問了江雪一遍:“真的不讓再入輪回?”
江雪看着幸災樂禍的裴賀:“你以為第四維是什麽地方,一切都靠秩序在運轉。就是你,也有受些磨難,才能重新投胎做人。”
裴賀卻擡起頭:“我不怕,只要白然受到懲罰,我就高興……”
“既然這麽高興,就和我回去吧!”
四周忽然冒出濃郁的陰氣,陰氣将周圍隔離,甚至看不見窗外的月色。這時候,“嘩啦啦”,帶着冰冷和死亡氣息的鎖鏈聲突然響起。
聽到這個聲音,裴賀的雙目瞪得滾圓,臉上也閃現懼怕的神色。大兇緊緊握着古劍,注視着一個方向,鏡靈吓得眼中含了淚,不着痕跡地靠近了江雪,緊緊抓住了她的手。
在他們的前方,出現了一個差不多近兩米高的黑影,依舊是不辨五官,可他們就是能感覺到這個鬼差在端詳着他們。尤其是裴賀,雙足僵硬,不敢再有任何的動作。在鬼差面前,他一百多年的道行,實在是讓人看不上眼。
沉默在蔓延,足足有一分鐘,他們誰都沒有說話,最後還是鬼差最先打破沉默,他的臉轉向了江雪的方向:“人身養邪物,你自己要小心!嘿嘿……”
後面的笑聲在江雪聽來十分刺耳,她蹙着眉:“我心正,不怕邪物,相反,若是心中藏邪念,即使手上有神器也會被污濁。”
鬼差哼了一聲:“你的命我以後會親自來收,你記住了!”
江雪淡淡瞧了這個鬼差一眼,不再說話。
鬼差也沒再搭理江雪,而是看向了裴賀,他手中抖着鎖魂鏈,朝裴賀逼近:“你這小鬼躲了一百年,真當我好耍?今天就将你抓到第四維,讓你享受一下“十萬大山”!”
裴賀不知道鬼差口中的“十萬大山”是什麽,但是肯定不是什麽好東西,他反應過來跑,但是鎖鏈嘩啦啦一動,冰涼的鏈子已經落到了他的身上,那種噬魂的寒意不由得讓他慘叫一聲,栽倒在地。
鬼差就像是拖動着一條死魚,将鏈子往回扯,鏈條相撞的冰冷聲音與裴賀的喊叫摻雜,讓此刻的氣氛沉重到極點。
這時,前方出現一條陰暗的路,鬼差拖動着鎖魂鏈就要向裏面走,一道聲音卻忽然響起:“等等。”
鬼差的動作一頓,随後就帶着無比陰冷的氣息回頭,陰沉注視着膽敢叫住他的凡人。
江雪在鬼差的壓力下,卻依舊鎮定自若,她很冷靜地說:“你尚未查看他一生的功過,就這麽抓人?”
鬼差威脅地抖動鎖魂鏈:“我不需要,這個小鬼在一百多年以前就該由我抓進第四維,但是被他跑了!”
江雪點了下頭,語氣很淡地說:“規矩不可廢。”還不待說話,她又說:“據我所知,十萬大山是懲罰殺人不眨眼的兇徒,對這個枉死的人好像不合适。”
江雪說完,就感到周圍的陰氣瞬間加重,原本離她還有些距離的鬼差瞬間到了她的面前,他俯視着她,冷笑着:“你一個凡人懂得倒不少,不如我請你到第四維一坐,讓你好好感受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