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理智
五年的時間，說過去便過去了。這五年，陸清雪與暮染二人沒少做事，與陸家的暗中合作，從玄影的眼皮底下救下了不少人，助陸修遠與陸白培養了不少勢力。
看着中毒昏迷的陸清雪，暮染終究還是沒有将毒藥喂給她。陸清雪這個人哪裏都好，就是對自己太狠，暮染擔心一個不小心，自己真的會将她給毒死。
還是先等她醒來觀察一下她的狀态，同時她也會聯系暗子，等待陸修遠的決定。
廳堂內，安倍玄光叫來了夏木一郎和千葉櫻，二人以為安倍玄光知道了他們也參與其中，猜想他是不是算賬來了。
安倍玄光臉上并無愠怒之色，相反，還很和善：“我們離開家鄉，也有六年了吧。”
千葉櫻點頭：“五年零九個月。”
“如今我們玄影愈發壯大，但卻有一個致命的弱點，你們可知是什麽？”
夏木一郎和千葉櫻面面相觑，最後搖了搖頭。
“中原人太多了。”安倍玄光解釋：“雖然他們順從我們，又有桔梗印控制，但外人，始終都是外人。保不準哪一天，他們會聯合起來推翻玄影。”
“玄主的意思是？”
“中原人始終都是我們的墊腳石，若一塊石頭沒了用處，自然應當丢棄。”安倍玄光說得更清楚明白一點：“陸清雪現在還有用，等攻下了西域，她是生是死，便由你們說了算。”
二人心中原本的氣憤也逐漸消解，他們甚至為了那一天的到來而感到高興。
處理完此事，安倍玄光便離開了。
兩個人卻又說起了衛麟，陸清雪是他們共同的敵人，只可惜，衛麟已然被控制，他自然不能為此事而高興了。
不過這也沒什麽，畢竟，衛麟也是中原人。
二人正欲離開，便碰見了真田勝吉。無論是能力、地位，真田勝吉都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僅次于安倍玄光。
“玄主沒有處死那個中原人嗎？”
千葉櫻回答：“尚未，真田大人。”
“他是否告訴你們，待攻下西域，再行處置？”
“真田大人真是料事如神啊！”夏木一郎贊嘆着。
然而真田勝吉卻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真田大人可是有什麽煩心事？”
“唉！”真田勝吉扶了一下腦袋，頭痛道：“西域難攻，這整個中原，還沒人知道西術雲家的具體位置，就算我們攻破西域，何時又能找到雲家呢？更何況，這中原還有多少隐藏的勢力躲在暗處，若他們與西域聯手，我們恐怕便腹背受敵了。”
他說的的确是事實，夏木一郎和千葉櫻聽後也倍感頭疼。
“面對那麽多人的反抗，練了你們炎冰掌的人，自然有很大用處，也不知她還會不會有處決的那一日！”真田勝吉又嘆了一口氣：“這些煩心事不提也罷，以免糟心，我還是去喝會酒吧！”說着，他便從他們身邊走了過去。
然而夏木一郎和千葉櫻卻捕捉到了什麽，有些懷疑：“玄主該不會是在敷衍我們吧？”
“不知道，但陸清雪的武功的确在你我之上，這麽多年，她幾乎便是玄主的左膀右臂了，玄主又怎麽可能輕易處死她？”
“哼！什麽自己人、中原人！玄主就是要偏袒她！他當初不顧我們的反對，執意要讓一個外人學我們的炎冰掌，莫非，他是要讓別人取代我們？”
“那我們應該怎麽辦？陸清雪殺不了，玄主又打不過，難道我們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這一切發生，卻什麽都做不了？”
躲在暗處的真田勝吉聽到他們這樣的對話，唇角便微微勾起。
暗夜沉沉，夜幕下的人快速閃過，确認自己無人跟蹤，才放心下來。
暮染來到鎮子外，遍地黃沙，唯有她一個人。她學起了布谷鳥，輕聲叫了幾聲。
不多時，便有布谷鳥的聲音回應她，緊接着，一個隐藏在黃沙中的人掀開黃色的大布，從沙子中站起身子，向她走了過去。此人不是旁人，正是璆鳴。
還未等暮染開口，璆鳴便急忙問：“小姐怎麽樣？”關于陸清雪的事，他們多少聽說了一些，但不知具體情況為何，而他們也傳信給宗主了，陸修遠不日便會趕到。
暮染便将發生的一切告知于他，卻又不放心地問：“逢春蠱是否确有其事？”
璆鳴點頭：“是。宗主以前一直擔心小姐身上的毒，有逢春蠱在，小姐便不會有事。”
“好，那我便按陸清雪說的做，三日後，我會将她埋于鎮子後，屆時我會留下标記，你們要及時将她帶走。”
兩人說完，暮染便又回去了。
天色還沒亮，暮染趕回房間，拿出了毒藥。
房間中并未點燈，月光透過窗戶斜斜地灑進來，暮染的影子長長的落在地上。
她逐漸靠近床的位置，彎下腰，毒藥緩緩靠近她的唇。
就在此時，陸清雪忽然睜開眼睛，夜色下，那雙眼睛顯得更為淩厲，暮染吓了一跳，沒有防備之際，陸清雪突然暴起，一手掐住了她的脖子，而暮染手中的瓷瓶也掉在地上打碎了，裏面的幾顆藥丸滾落在地。
“叛徒！”陸清雪的口中咬出兩個字，暮染便知道，此刻的陸清雪，已不是原來的陸清雪了。若讓她将這五年中她們悄悄做下的事全術告訴安倍玄光，那所有人的努力便都白費了！
暮染掙脫開她掐自己脖子的手，但又不敢将動靜鬧大，以免有人發現。暮染唯一慶幸的是，陸清雪現在受的傷不輕，她也許能在旁人察覺不到的情況下制服她。
只是還沒打兩下，陸清雪自己便捂住頭，神情些許痛苦：“暮，暮染！快！殺了我！”
暮染驚極：她……還有自我意識？她看向地上散落的毒藥，夜色太暗，她一時也沒有看清，但這一刻，她猶豫了。也許，這些藥派不上用場了。
陸清雪曾服用過夢幻果，雖然當時被夢境所困，但自從她醒來，自我意識便愈發的強了，雲家的幻術似乎對她沒有什麽作用，如今三層的桔梗印，她可能也抗的過去。
趁熱打鐵，暮染利用她在乎的人讓她回歸自我：“陸清雪，你千萬要撐住！你若淪為玄影的傀儡，第一個要死的人，便是你在西域的妹妹。玄影若攻下西域，說不定還會讓你親手殺了陸凝，你忍心嗎？你的老相好也一定會來救你的，你若被控制，難保不會也殺了他！還有你弟弟陸白，整個陸家和沐家，你肯定不想他們為了你喪命吧？”
似乎她的話有了效果，陸清雪極力控制着自己的意識，哪怕腦海裏有個人在拼命地與她決鬥，她也不能就此淪為一個傀儡！小凝兒還在西域，她不能成為安倍玄光的殺人工具！阿塵曾三番兩次地想要帶她離開玄影，但都被她拒絕了，他若再來，她不能沒有意識地殺掉他！
然而另外一個聲音卻在她腦海中浮現。
“陸清雪，你是劊子手的女兒，你的手上，也沾滿鮮血。你的小凝兒要你死，當年她的那一掌，也幾乎要了你的命。還有‘不赦’之毒，就算你沒有加劇毒發，你體內的毒如今也解不了了。當初知道解藥配方的你因為愧疚，沒有及時解毒，那解藥早便不管用了。你終究還是會死在你的親妹妹手上！”
“你身上留的是陸修遠的血，父債女償，你最愛的人，因為你的父親家破人亡，你們的孩子也是被陸修遠所害，他若知道一切，是不會原諒你的！他若知道真相，必定會第一時間趕過來殺你！”
“比起陸修遠，你才最該死！”
陸清雪頭痛難耐，但心裏卻更加的痛。她忽然擡起眸子，一雙眼睛滿是血絲，下一刻，她便再度向暮染出手。
“陸清雪，你醒醒！”暮染有些着急。“楚泠就是被東瀛人所殺，你不是要為她報仇嗎？你不是要保護你妹妹嗎？你不是要讓陸家成為天下第一家嗎？你曾經的承諾，現在都忘了嗎？陸清雪，你不能被玄影打敗！”
是啊，她怎能被打敗？至少現在，還不行。
小凝兒要殺她又如何？阿塵要找她報仇又如何？她會将這條命賠給他們，但在那之前，她還有沒有完成的事，她也還要保護小凝兒呢。
她是對陸凝與安落塵心懷愧疚，但他們，也同樣是她的理智，是她要堅定的意識！
陸清雪逐漸恢複理智，緊蹙着眉頭，卻給了暮染一個堅定的眼神：“……我……我會撐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