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殇
來自東瀛人的危機雖然暫時解除,但西域卻陷入惶恐之中。安倍玄光下令将西域圍住,絕不能放走一個人。雲燏他們便被困守在西域。
然而當雲燏回到家看到雲璟屍體之時,憤恨不已,內力将身邊的人震退幾步,他咬牙切齒,誓要她死:“陸凝!”而後便吩咐下去,全城搜捕陸凝,見之,殺無赦!
雲燏眼中布滿血絲,卻不再發一言,轉身去了青雲間。
密室之內,還有第二層密室,是基于原本的密室向外擴張的密室。第二層密室打開,四周石壁緩緩向下落,露出了周圍的七具棺木。棺木沒有封蓋,敞露開來。而裏面躺着的,卻是七具女屍。她們頗為年輕,因為聖女之身而保持屍身不腐。年齡最大者,也剛過二十五歲生日,年紀最輕者,也不過十八歲。
而雲岚的屍身,便在其中。
雲燏走向一具棺木,并非是雲岚,而是那個最年輕的女子,雲歸。
她的發絲如黑曜石般閃耀,流淌在棺木中,柔順如瀑。雅潔如玉,洗淨鉛華。眉如遠山,氣質清雅。她就像是睡着了一般安靜,只是脖子上的傷痕還是暴露了她已死的事實。
雲燏伸出手,輕柔摸了摸她的頭。“雲兒,見到你二哥了嗎?”些許沙啞的聲音,似乎證明他也會心傷。“若你當初沒有一意孤行地要放棄聖女身份,你還有七年時光。”她手臂上的聖女印記,此刻卻紅得觸目驚心。
他轉身走向雲岚的棺木,看着這個妹妹,眼中卻多了幾分怨恨:“你一意孤行要與陸修遠在一起,結果死在了他手上。如今你的女兒,殺了我的兒子,雲岚啊!你們母女的屍身,終究都會為我所用!”他父親、祖父練不成的長生之術,他會練成!
轉眼數日過去,雲燏還未尋到陸凝蹤跡,便又被玄影攻入。
大雪紛飛而下,冷風中夾雜着血的味道。雙方大戰良久,安倍雅子意圖控制雲離。正與安倍玄光纏鬥的雲燏見此,想到了他剛剛去世不久的雲璟,擔心雲離也會有事,便一掌打向安倍玄光,後者同樣打出一掌,然而雲燏卻是故意為之,借他之力向後退去,轉而攻向安倍雅子。
安倍玄光同樣被震退幾步,當他發現雲燏直沖自己妹妹而去之時,已然晚矣。
雄厚一掌打在她的後背,她頓時覺得內髒破裂,鮮血從口鼻溢出。
“みやこ(雅子)!”
那把紅色的傘像櫻花一樣墜落,她的身體也逐漸倒下,粉色的身影在大雪中倒下,在潔白的雪上染上一抹鮮紅。
安倍玄光飛身到她身邊,接住她将要摔在地上的身體,
“みやこ(雅子)……”
安倍雅子不舍地望着自己的哥哥,想要說些什麽,可一張口,卻只有血。她的手垂落下來,消亡于這大雪之中。
玄影其餘人看着這一幕,紛紛不忍,千夜櫻與鈴木音望着遠處的那一幕潸然淚下。
安倍玄光的背影在此刻顯得如此孤寂,周圍的人在不停厮殺,可他卻仿佛什麽都聽不見,聽不見刀劍聲,聽不見慘痛聲,聽不見倒地聲,唯獨聽得見這大雪聲。紅色傘上櫻花依舊那麽絢爛,他顫抖着手将其拿過,緩緩遮在了安倍雅子的頭頂,雪花紛紛落下,就好像故鄉的櫻花開在她的身邊,也遮住了周圍飛濺而來的血。
他站起身,身形孤立:“ころす(殺)!”
大雪從白天下到了晚上,又從晚上下到了清晨,本應是銀裝素裹,可整個西域卻染滿了紅色的悲傷。
鮮血染紅的雪花,屍體遍布在西域各處,沉寂的冷,紅色的痛,在這一刻,彌漫在整個西域。
往日的喧鬧,如同風沙被大雪掩埋,消失不見。
熊熊大火吞噬着雲家,裏面的屍體被堆積成山,空氣中滿是焚燒屍體與鮮血的味道,冷風消彌不了這些味道,大雪也抹平不了一城之殇。
而雲燏和雲離雖然僥幸逃脫,但也身受重傷,他們被人護着躲藏在地下密道。大火燒不到這裏,濃煙也溢不進來,但他們還是能夠嗅到空氣中夾雜着血液的焚燒屍體的味道。明明那麽難聞到作嘔,可悲痛卻生生将其生生壓住。
此番過後,他們終于明白玄影的可怕之處,明白安倍玄光的厲害之處,屠城之痛,滅門之傷,他們将會牢牢記住,刻在心裏,永不忘記!
安倍玄光帶的人,死的死,傷的傷,一身浴血的他走到妹妹屍體旁,紅色的傘将她護得很好,沒有讓鮮血灑在她的身上,但他這滿身血污,卻不忍弄髒了她。
他冷聲吩咐着:“西域,不留一個活口!”
而此時的西域外,薛承鴻與衆多武林人士早已在城外埋伏許久。而白子澄也已過來與之會和了。他們知道西域城內的事,但卻沒有出手,若是在他們屠城之際攻上去,恐怕他們也要折在那裏,倒不如等他們傷重疲憊之際,再一舉而上,才有可能斬殺安倍玄光頭顱。
“薛宗主,此刻該攻過去了吧!”有不忍心者早就想過去幫忙守城保護無辜百姓了,但薛承鴻的命令是不許去,以免打草驚蛇,是以才等到這個時候,遠在城外的他們都嗅到了空氣中濃重的血腥味,城內情況,可想而知。
薛承鴻拔出劍:“東瀛人欺我太甚,此仇必讓他們血債血嘗!殺!”
他們沖過去,将城門口守着的人一擊斃命,便氣勢浩蕩地殺向城內,可入了城,看到四處觸目驚心的屍體,有人露了竊,有人憤恨不已。
“東瀛人如此狠毒,殺掉他們,為死去的無辜百姓報仇!”薛承鴻帶着他們殺進去,但百姓已死,西域城亡,如今談報仇,也都晚了,換不回死去的人。
一直躲躲藏藏的陸凝本想等城門無人時再找機會逃離西域,可她卻見到許多中原人沖了進來,為首者乃是薛承鴻。看來他們的目标是東瀛人,但她現在重傷未愈,不能牽扯到兩方争鬥,便只好再次躲藏起來。
而地下密道中,有探子過來向雲燏禀報這一消息,得知薛承鴻帶人來此,他并沒有放松的樣子,反而更加得恨了:“這群人定然早就來了,東瀛人血屠西域,他們便在外面看着,等他們戰累了,才攻進來,好收取安倍玄光的人頭!可惡至極!”他們與東瀛人,又有什麽分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