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意外危機
安頓好了劉憲轸後, 宋青青并不敢多作停留,畢竟還有位明察秋毫的活閻王在家裏等着。可這處宅院無人居住已久,只能保障他風吹不着雨淋不着, 暫時躲避日軍的追捕, 然而這裏面空空如也,別說藥物了, 就是吃食飲水都是缺的。
劉憲轸怕她有危險, 只說沒關系, 作勢要起來趕她出去, 這才讓将人趕走。
直到看不清宋青青的背影了, 劉憲轸這才像是支撐不住一般倒在床上喘息。為了安全,屋子裏沒有點燈。黑暗中只聽得到自己粗重的喘息。天氣炎熱, 而他又盡是躲在陰暗肮髒的地方,如今兀自移到這幹淨住處, 傷口不覺痛癢滾燙起來,雙眼也愈發沉重。
劉憲轸暗叫不好,想要支撐着去找些水來降溫。可自己還沒移動卻聽到了簌簌的腳步聲。
屋外不止一個人。
劉憲轸頓時緊張起來, 可惜身子沉重移動不得,只得眼睜睜地看着大門被人一腳踹來。
然而關鍵時刻, 最後一絲力氣也已耗盡。劉憲轸眼前一黑, 陷入昏迷。
徐公館內也是氣氛焦灼。
如今已是睡覺時間,徐敬棠從洗浴間出來,随手抓了一塊毛巾來擦頭, 一歪頭就看見湧星正坐在床上發呆。
徐敬棠故意挨着她身邊坐下,而旁邊的女人毫無反應。
徐敬棠不滿, 故意擡起屁股得寸進尺,有意把她往一邊擠。而湧星仍舊一副沉思的樣子, 任由他找茬,自己往一旁讓位。
一拳打倒棉花上的感覺可不好受,徐敬棠郁悶,伸手就用濕噠噠的毛巾将她兜頭蓋住。
直到世界忽然一黑,四周都是徐敬棠的味道,湧星這才回過神來,氣鼓鼓地将毛巾從頭上拽下來往他懷裏摔去。
然而徐敬棠卻是就是抱着毛巾躺倒在床上,沒心沒肺地大笑起來,似乎很滿意她這幅樣子。
“也不知道青青那邊怎麽樣了。”
湧星憂愁地嘆了口氣,又盤算着,“事發突然,天氣這麽熱,傷口處理不及時,必定要發炎,到時候才是難辦。”
徐敬棠寬慰道,“現在已經十點了,這中間過了好幾個小時,無論宋青青那邊經歷了什麽,我們都能得到消息。而現在卻毫無消息,就說明一切順利,這才是最好的消息。”
湧星聞言,眉頭卻沒有放松半分,“可我還是擔心…….”
“……青青本就對人不設防,又是第一次做這種事,萬一被人跟上她必定想不到的。”
湧星越想越後悔,不覺懊惱起來,“方才我真是糊塗了,無論如何也不該叫她去做這件事。更何況關心則亂,她必定是碰到了點什麽才是。”
徐敬棠坐起來,将她摟緊懷裏。湧星閉着眼睛,這才覺得微微顫抖的身體安靜下來,只聽到徐敬棠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湧星,你做的沒錯。誠然,宋青青不是個成熟的人選,但在這種情況下她是個最合适的人選。你方才也不是沒看到,今日咱們屋外的便衣生生多出來了兩倍,若不是你去找了宋青青,只怕劉憲轸此刻已經在憲兵隊的牢房裏了。”
“是這樣麽?”
“可不麽,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徐敬棠的話如同一根定海神針,穩住了湧星正風起雲湧波濤不定的內心。湧星這才長長呼出一口氣來,臉上也露出幾分疲憊,“或許我才是關心則亂的那個人吧。”
“你只是有些累了,”徐敬棠笑着摸了摸她的發頂,“湧星,我們誰都沒法保證百分之百的勝算,能做的從來只是盡人事,聽天命而已。”
“可我總想多做點,”這話一出,湧星也被自己這天真的想法逗笑,不覺不好意思起來,“但我想你是對的…….”
徐敬棠感受着懷裏的女人漸漸放松下來,還沒來得及暗爽,湧星卻忽然像導彈似的彈了起來,“對了,還沒有發報,電報,得趕緊跟組織反應!”
卻又是被徐敬棠抓着領口按了下來,“好了,等你想到黃花菜都涼了。”
“你已經發電報了?”
湧星驚訝,旋即又放松下來。徐敬棠見她情緒穩定下來後,有意讓她不再多想趕着她去洗漱。待湧星将自己收拾妥帖從浴室出來時,徐敬棠已躺在床上看報了。
見她掀開薄被上床來,徐敬棠翻過身去便關了燈來,誰知道卻被湧星伸手按住,可旋即湧星又道,“算了,關上吧。”
燈光應聲而滅,黑暗中徐敬棠伸出手摟住了她。湧星乖順地躺在他的臂彎裏發出平順的呼吸聲,但徐敬棠卻知道她必定是睡不着的。然而此刻徐敬棠的心也是沉重的,即使兩個人沒有明說,但是兩顆心卻都因為同一件事而憂心。
于是誰也沒有說話,黑夜裏兩個人只是緊緊地依偎在一起,也不知什麽時候湧星還是睡了過去,但睡眠質量并不好,一會兒覺得睡着了一會兒又覺得是白天她坐在宋宅裏同宋青青商量如何營救劉憲轸。
她正緊張地焦頭爛額之際,卻忽然聽到一陣刺耳的電鈴聲,原來是宋青青手邊的電話響了,然而宋青青卻恍若未聞,湧星想要上前接電話,可是腿腳卻如同釘在地上,無論自己如何使勁兒也是無法動彈。
就這麽掙紮着,夢就醒了。
然而電鈴聲仍然不停。
徐敬棠也醒了,他看了仍有些迷糊的湧星道,“這電話多半是找你的。若是找我,一定是接到書房來,不會打進客廳或是卧房。”
湧星點點頭,可是兩個人都遲疑了——時間尚早,為什麽宋青青這麽着急忙慌地找她呢?
湧星連忙接起,就聽到宋青青帶着哭腔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湧星,不…….”
“青青!”
湧星連忙打算,她雙手緊攥着話筒,話語如同連珠炮似的從嘴裏吐出,不給宋青青片刻可以插話的機會,“我就說了那本小說不該借給你,你只當是志怪小說,卻不信這西洋人筆下靈異最是恐怖。怎麽?怕成這樣,需要我去陪你麽?”
宋青青即使心慌難安,但還算有些理智,被湧星這番提點之後也冷靜了下來,雖不明白為何湧星說話如此拐彎抹角,但仍順着她的話穩了穩心神道,假意罵道,“陳湧星,你少小瞧人了!真以為我是三歲娃娃啊,被吓得不敢出門?紅房子咖啡店,咱們那裏見,我要當面把你這殺千刀的小說燒了才算解恨!”
“行了行了,知道啦。”湧星不耐道,“也就是你,一本小說竟然也能真情實感成這樣了。”
等挂了電話,湧星才緊張地扭過頭來對徐敬棠說,“不好了,應該是劉憲轸出事了。”
湧星連忙換了一身外出的衣服,來不及用早餐就要出門。徐敬棠将她送出門前,卻将她拉回懷裏抱住,“湧星,事實會比想象的要好一些的。不要緊張,如果局勢控制不住,一定要找機會來警務處送消息。”
湧星回以微笑,沖他感激地點了點頭後便戴着帽子出了門去。徐敬棠吃不下早餐,大門一關又連忙奔到餐廳的窗臺旁望着陳湧星的背影遠去。
徐敬棠心裏奇怪極了,他從未有過一刻像此刻一般去擔心這世界上除他以外的任何一個人,甚至把那人的安危看得比自己都重要。他就這樣站在窗臺旁,直到陳湧星的背影消失許久,這才回過神來,低下頭就看到了窗臺上擺着的那盆白棉。
這盆白棉還是湧星連同梧桐弄裏的行李一起叫人搬回來了,本是不值錢的物什又經不起折騰,徐公館裏誰都沒注意它,卻沒想到它自己争氣,撐過了剛開始的奄奄一息,如今竟越發茂盛起來。
徐敬棠不由地想起來,前段時間他喝醉了酒,站在路對面趁着還未熄滅的路燈燈光,擡起頭看三樓窗臺的時候。
而直到今天,他才忽然想到,這麽多個日日夜夜裏,陳湧星是不是也懷着他此刻這般擔憂緊張的心情目送着自己遠去,卻從未有過只言片語。
大概是離別前的擁抱起了作用,抑或是經過休息之後逃跑的理智也盡數歸位,黃包車停在紅房子咖啡館的時候,湧星已恢複了理智。
包廂裏的宋青青朝她揮手,湧星笑了笑連忙快不上來。侍者有眼力見地趕忙幫忙關上了門,宋青青一見到湧星淚就下來了,但是仍舊緊張兮兮地悄悄問道,“能說了麽?”
湧星原本也是緊張非常,卻又被宋青青這幅可憐又可笑的模樣給逗樂,安撫性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拉着她坐下,“說吧,我剛才檢查了,這裏很安全。”
宋青青這才放心道——
“湧星,不好了,劉憲轸不見了!”
宋青青嗚咽補充,“昨夜我哥在家,我不敢多在那裏停留。等早上我哥一去商會,我就拿了藥箱去見他,誰知道……..誰知道………”
“誰知道什麽?別哭啊,快說。”
“嗚嗚……誰知道那裏門洞打開,地上都是血跡,被子亂糟糟地團在地上,哪裏都找不着劉憲轸了!”
作者有話要說:
預警!前方長篇碎碎念,介意的小天使關閉有話說哈!
啊,好久沒有更新了啊。最近生活上有很多事,其實思想上也很懶惰,但是看到小天使的留言又會覺得這麽長時間不更新實在不好意思。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忽然就對寫作這件事産生懷疑了。說到寫作,這好像是我為數不多是除了吃飯睡覺以外堅持的最久的一件事了。初中的時候開始寫日記,寫小說,全都寫在本子裏,完全是為自己而寫的,哪怕只有自己知道也覺得很快樂。可明明現在簽約了,有人來看我的文,應該更開心不是麽?可是結果恰恰相反,有時候看着榜單上的文,又回頭看看自己的文,心裏只剩下懷疑和否定。我一向是個不擅長自我肯定的人,對于看重的部分更是試圖通過漫不經心來掩飾自己在乎得不行的內心……明明有認真去寫,那好像都是些不怎麽讨人喜歡的故事otz我大概總是在做無意義的事吧,這幾天這年頭老是在我心裏盤旋,于是什麽也寫不出來了。從前寫到淩晨三點都很開心的事在我心裏竟然成了負擔,感覺實在是很傷心233333這幾天也算是給自己放個假吧。畢竟我這個人就是不撞南牆不回頭,即使故事已近尾聲可以草草結束,但是還是做不到,還是想一點點慢慢來,既然開了頭,結尾也得好好告別才行哈哈哈。不過最近我也想明白了,或許寫作對我的意義不是俗世的意義,它是我對自己平凡但不平庸的人生裏的唯一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