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天堂的禁果

第 18 章 ☆、17

毛子文今晚沒去補習班。

不知為何,下課心中就有股沖動想趕緊回家,所以下課鐘響他捉起書包像逃難般直接沖出教室,飛快奔出校門,然後擠上人滿為患的公交車。

回到家他帶着一張稚氣的笑臉沖上樓去又沖下樓來,摸着頭若有所思到廚房探一探頭,又溜回上樓。

在廚房忙着的阿曼達看見他回來對他繃緊臉的笑了笑,沒提起章尹默住院的事。

不一會兒他又踱到廚房找阿曼達,吞吞吐吐的問:“她有沒有下樓吃飯啊?”

阿曼達搖搖頭,忙着切菜。阿曼達有點生他的氣,覺得他變得就像少奶奶形容的──惡魔。自從少奶奶來了之後他從來沒給她好臉色看,她實在沒見過有丈夫這樣對待妻子的,阿曼達愈想愈生氣,根本不想跟他說話。

“喂,妳怎麽不理我,妳不會是見異思遷吧,跑去跟章尹默一國,我對妳不差耶。”毛子文走到流理臺邊捱着阿曼達,像跟姐姐撒嬌般說着。

阿曼達不想理他将身體撇向另一邊,自顧自切着菜。

毛子文又繞到另一邊繼續糾纏她,低聲下氣:“阿曼達姐姐,幫我一個忙嘛。”

“什麽事快說,我要煮飯。”阿曼達生氣的用力轉開瓦斯爐,好像要将他脖子扭斷般用力。

“哇!好兇!我會怕。”他調皮的拍拍胸脯佯裝害怕,看阿曼達在鍋子裏放入一只魚好像正要煮魚湯,想逗她開心,甜着嘴讨好她:“阿曼達姐姐煮的魚湯最好喝了,我最喜歡喝了……”

說話同時還不忘露出嘴角天真得幾乎可以殺死人的梨窩,可惜這招對阿曼達似乎沒用。

“你少拍馬屁,這條魚是給少奶奶吃的。”阿曼達用手肘推開礙路的他,打開冰箱彎下腰拿食材。

“給她吃?喔!”他露齒而笑,點點頭,這樣他知道她終于有吃東西了,大功總算告成。原本走出廚房他又折返,阿曼達還是忙着做菜。他腦袋裏打着如意算盤,叮咛阿曼達,“妳等一下能不能先去叫她下樓吃飯,等她下樓了再叫我,好不好。”

“你不是不跟她一起吃飯,現在又叫我先去叫她。”阿曼達眼睛瞪着他嘟嚷。

“反正妳照着我的話做就對了。”毛子文難為情的挑着眉頭。

阿曼達認為他一定又要借機罵章尹默或羞辱她,所以不想理會,大聲說:“少奶奶不在家。”

不在家?毛子文心頭狂跳了幾下,“她去哪裏?”

阿曼達不想回答。

見阿曼達兀自炒着菜對他不理不睬,毛子文在一旁喃喃自語。”難道她回家告狀去了……算了!”他垂頭喪氣的悻悻然走開。

可是愈想愈不對,阿曼達說魚湯是給她喝的,她到底去哪裏了?百思不解,阿曼達又守口如瓶,他意志消沉的垂着頭上樓回房。後來他看見阿曼達提着魚湯出門去,滿懷疑惑。

隔天他又早早回家,一回家他就跑去開章尹默的房門,房門沒鎖她并不在。他又去找阿曼達。

“她是不是生了?”他着急的問。

“還沒有。”阿曼達還是冷冷的,絕口不提她。

“那她去哪裏?今天也沒回來。”

“少奶奶住院了。”

“住院?”他詫異,心情慮躁。”什麽時候?我怎麽不知道?”

“她是被你氣病的。”

“我?”

***

忙碌的毛顯彰難得來到兒子的房間,自從他結婚後,他心裏既郁積許多話想對他說,尤其這段日子發生這些事,讓他再也按捺不住心中千言萬語。

坐在毛子文房裏的床沿,怔怔看着坐在桌書旁的他,灰白發絲顯得沉重,語重心長:“爸爸跟媽媽以前都喚你小名,毛毛長毛毛短的,但,現在你長大了,過不久你即将為人父,所以我們必須接受你長大的事實。我可以感受出這段婚姻完全是在情勢所逼下促成。就算是無可奈何,做人最基本的道義我們必須顧及,無論你對默默是怎樣的感情,只要婚姻還存續,你都必須善待她,而不是處處跟她針鋒相對,這樣做最終只會兩敗俱傷,大家只剩下仇視……子文,你能懂嗎?”

毛子文對毛顯彰感性的談吐重重點頭附應。

原本認為事情不至于到達嚴重地步,卻在章尹默蓄意絕食後,毛顯彰了解了事情的嚴重性,在事情還來得及補救時,他們必須去遏止事态繼續惡化。

“這幾天我跟你媽媽商量過,等孩子生下來後再找默默的父母商量,以後孩子歸我們家養育,我們會給尹默一些贍養費,算是給她的補償,這麽做也免得日後你們之間的裂痕繼續擴大。”

“爸──”毛子文錯愕的睜大眼睛,不敢置信,事情怎會演變到這種局面?他顫抖着聲音問:“她想離開是不是?”

“她是沒明說,但我們看得出來,你們水火不容,既然如此何必強求。”

毛顯彰說得不疾不徐,毛子文此刻心情卻急壞了,惶然追問:“爸,你的意思是要我……離婚?”毛子文從嘴裏艱澀的吐出“離婚”一詞。

毛顯彰幽幽輕嘆一聲,看着他錯愕異常的表情。

太誇張了吧!毛子文錯愕得整個人幾乎癱軟。

俗話說勸和不勸離,而他父親卻要結婚才短短一個多月的他離婚。既然如此一個多月前又何必要他結婚?難道只為了要給章尹默家人一個交代,還是給孩子一姓氏,這麽簡單的理由即草率結婚。他頓時無所适從,原來大人的世界也是一出出的兒戲。

***

徹夜輾轉難眠,毛子文拖着沉重的腳步踱到章尹默的房間,也就是他們的新房,一股腦跌入章尹默睡過的床褥上,仰躺着,冰冰涼涼,已嗅不到她的氣味,他心想,她應該不會再回來了,這段婚姻也許就這麽夭折了!

不禁悲從中來,掩面低泣,他并非存心找架吵,只是生她的氣,氣她這麽大的事竟然讓他最後知道,還害他被父親毒打一頓。還有氣她,看見他總是一副不屑的态度,根本不把他這個丈夫放在眼裏。

躺在床上他狼狽哭着,就算現在解釋她也一定聽不下,想起了以後兒子不是沒有媽媽就是沒有爸爸,一時間排山倒海的負面情緒讓他難以壓抑的嚎啕大哭,心中有股沖動想幹脆跑去求她回來。

但是,他根本不知道她在哪裏,沒人告訴他,就算她回家去了,他也沒臉去找她。

漫漫長夜懊悔在他心中蔓延──

***

章尹默不在的這些日子,毛子文終日郁郁寡歡,覺得自己像是做錯事等待判刑的罪犯,提心吊膽,擔心哪天放學回家,家裏是一紙等待他劃押的罪狀。他明顯消瘦。

毛顯彰夫婦還是照例早出晚歸,毛子文又回複到回到家,家裏只剩傭人阿曼達的生活。

沒有人主動告知他章尹默的行蹤,他也不敢主動問及,臆測她回家去了,所以才會過了一個月還是沒回來待産。這一個月他甚至做了最壞的打算,惶恐有可能他這輩子都見不着兒子,因為章尹默現在一定恨死他了。

放學回到家,他并沒有馬上進入自己房裏,而在樓梯口怔愣了一會,然後走到三樓停在新房門前,雖然心裏已經開始接受她可能不再回來的事實,卻依然猶抱一絲希望,也許某朝下課回家,她已不聲不響回來,那時,他打定主意絕不再将她氣走。

他背着書包杵在新房前,一手握住門把,一手在胸前劃上十字祈禱,希望開啓門的剎那能有奇跡出現。

這天他顯然比平常更加期待,或許該說一天比一天更期待吧。

他的禱告總算應驗了──

當開啓房門的瞬間他楞住了,房裏不是冷冷清清寥無人氣,面對房門開啓的電視畫面閃動着人影,裏頭傳來窸窸窣窣的對白,活絡的景象讓他為之一震,空蕩冷落再度注入一股暖流。

章尹默被背後的聲響觸動,回過頭和他四目相交,不以為然說:“你站在哪裏幹嘛,發神經喔!”她坐在電視機前悠哉的啃着消化餅幹,殊不知毛子文足足擔心了一個月。

他打開房門站在門口至少愣住三分鐘不發一語,活像中邪般恍神,動也不動,章尹默早回過頭繼續看着電視啃餅幹,不過一會兒緊繃的臉上才逐漸漾起久違的笑容。

“妳回來了。”他走過去高興地問她,藏不住欣喜。

“我不能回來嗎?”她猛啃着手上的消化餅,看起精神和胃口都很好的模樣。

毛子文無意跟她鬥嘴,“這一個月妳去哪裏了?怎麽都沒回來。”盯着她,她明顯變胖,臉頰豐潤多了。

“我在醫院。”吃完了餅幹她拍了拍手,拿起茶幾上的水杯,呼魯魯的喝下一大口。

“醫院?”毛子文驚訝的繞到她正前方的沙發上坐下,和她面對面,緊盯着她。”我怎麽都不知道?沒人告訴我。”

“反正你也不想見到我。”她緊盯着電視屏幕播出的偶像劇,毛子文卻擋住她的視線,她不耐煩的揮開他,“……走開啦,你擋住了……”

毛子文趕緊閃到一邊,趕緊幫自己辯解:“我沒有這個意思,吵架的話妳不能都當真,我說的話純粹是氣話,我們不要再繼續吵下去了。”

“誰喜歡跟你吵,反正我生完孩子就走,你也沒機會看我不順眼。”這是她住院一個月考慮的結果,所以現在她才能處之泰然的面對他。

毛子文心急如焚,“默默,妳不要再生我的氣,我們和好可不可以。”

“誰要跟你和好,你少臭美,還有以後你別叫我默默,默默不是你叫的。”她捂起耳朵對他做了一個鬼臉。

聽她這麽說他的心突然冷了一截,原來言和只不過是他一廂情願的想法,和她并無共識。他灰心的從沙發上站起來,既然她還在嘔氣,毛子文識相的不想繼續争辯下去,拿起書包沮喪的回到自己房裏。

作者有話要說:

相關推薦

發佈留言

發佈留言必須填寫的電子郵件地址不會公開。 必填欄位標示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