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影子
純潔幹淨的栀子花如雲似雪,細膩而綿柔的花瓣晶瑩潤澤,玲珑剔透,淡雅稚嫩,香氣迷人。
拳風淩厲而來,女子淡定從容,握劍之手輕出,輕而易舉便化了他出拳的力道。佩劍在手中旋轉,卻束縛了他的右臂。她壓着他一臂,搖了搖頭,啧啧道:“無用!”她松開,一腳踹在他後腰,他差點倒在地上。
一劍刺來,發絲向後飄揚,女子紋絲不動,一股強大的氣場阻隔了對方。她輕輕擡腳,放下,無形之力震開,後面的掌櫃、小二皆連連倒地。
她擡起眸子,明明手中佩劍還未出鞘,一道劍意卻淩空而出。
客棧外面看熱鬧的人群想要知道裏面發生何事,幾只受傷的鳥兒卻忽然落地,殘花敗葉飄然落下。
樓上。秦喻之眼中放光,面上帶笑:“姑娘可願到寒舍一聚?”
客棧外面,議論紛紛,玉锵卻十分耐心等候着。
很快,秦家的幾個高手走出客棧,外面的人踮着腳探着頭,恨不得生出百雙眼睛。
高手清出一條路,緊接着,便看見紅衣女子大步踏出,身後的秦喻之卻恭恭敬敬的,客棧的掌櫃、小二們則恭敬地目送他們離開。
外面的人本就瞠目結舌,接着又看到秦喻之請那紅衣女子上了馬車,兩人同行,馬車漸行漸遠,他們也依然還在震驚之中。
玉锵卻放心地安然離去。
岳陽樓一直向東,便是岳州秦家,其家大業大,雖是江湖人,卻有不少産業。自從上任家主離世,身為長子的秦喻之便擔起了一家之主的責任。
下了馬車,秦喻之便請紅衣女子入了秦家,衆人恭敬地迎着她,風光無限。
秦喻之請她入了上座,仆人敬上上好的西湖龍井。
“姑娘,請!”秦喻之向她敬茶。
她卻取下腰間酒壺,豪飲一口。“駿馬迎來坐堂中,金樽盛酒竹葉香。十杯五杯不解意,百杯已後始癫狂。”
“姑娘真乃奇女子!”秦喻之示意人退下。“不知姑娘姓甚名誰,又是從何而來,要到何處?”
“本姑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名喚雪兒。自生而來,向死而去。”
“雪兒姑娘初到岳州,還未游玩吧,秦某略盡地主之誼,還望雪兒姑娘賞臉。”秦喻之再次敬道。
“雪兒便在此多謝秦公子了。”她舉起酒壺,又飲了幾口。
斜陽西垂,暮色蒼茫,恬靜優美的院落清幽自在。
下人已将包袱放于裏面,秦喻之也親自将她送到房間門口。“雪兒姑娘若有任何需要,盡可吩咐下人去做。”
她點了點頭。
秦喻之離開之後,她便入了房間,合上房門,打量着這房間。夕陽透過窗子灑進來,窗外種着潔白的栀子花,微風拂過,清香怡人,房內裝飾精致,一切都是上好的材料,木床柔軟,銅鏡置在木制的梳妝臺上,滿屋子都是那麽清新閑适。
玉手将面具取下,銅鏡中的女子朱唇玉面,肌膚如玉,美目流盼,美而不妖,豔而不俗,在她容光映照之下,再美麗的事物都顯得黯然無色。
這與平日的她不同,陸清雪望着銅鏡中有些不認識的自己,清冷的眸中閃過一絲憂傷。
放下佩劍和腰間的酒,她便躺在了床上,一手枕于腦後,一手輕放與身前。她微微閉着眼睛,長長的睫毛柔如白雲,軟似羽毛。
入夜,幽靜悄然,萬籁俱寂。
一道黑影忽然閃過,秦家人多,但無人發現,黑影輕松來到書房外面。秦家地圖,她早已了然于心,所以她才能這麽快就找到了書房。
書房亮着燈,裏面有一個人影,外面守衛很多。她環顧四周,仔細探查,還發現了藏着的銀線上挂着串串鈴铛。
這與玉锵說的一般無二。
陸清雪很快又離開了,悄悄出了秦家,如過無人之地。
暗夜中,一個人影等候在秦家之外。
陸清雪出現在他面前,玉锵便擔心地問:“小姐可有受傷?”
她搖了搖頭,對他的态度也不像從前那般親近,反而多了幾分疏遠,她望着偌大的秦家,有些冷淡:“你可以回去複命了。”
“宗主命屬下保護小姐。”玉锵感受得到她的疏遠與變化,有些後悔與不忍。
陸清雪卻覺得他是父親派過來監視她的。“随你。”她轉身欲要走。
“小姐既已無大礙,便不用再喝烈酒暖身了。”酒多傷身。
陸清雪停頓住腳步,語氣冰冷:“做好你的影子,不必管我!”
她又消失于黑夜之中,仿佛從未來過。
玉锵的眉毛已擰成一個“川”字。她恨他,恨他那日什麽都不曾告訴她,恨他那晚讓她去見了不想見到的人,恨他将她隐瞞多年的事告訴了宗主,恨他劫持了她最愛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