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霭再一次籠罩了瑞霭山,瑞霭村也就此神隐了。
半山腰處,高木聳立,萬俟颢耷拉着一條腿坐在粗壯的樹枝上面,樹下百花盛放,分外美豔。
“你倒是會隐藏,我找你好久了。”萬俟颢看着那百花說道。其實,沒有花多少工夫。
“呵呵。”一道聲音好似來自遠方,“你倒是會找。”
萬俟颢從樹上竄下來,站在那百花前,蹲下身,捅了捅花,說:“你可幫了一個叫‘秦鏡’的呆子實現願望?”
“無可奉告。”那道聲音說道,那聲音聽起來好似笑着。
萬俟颢起身,說:“我知道了,你是幫着人家實現願望了吧!”說完,便離開那裏。
霎時間,雲霭消散,重見天日。
萬俟颢看着那陽光正盛,你倒是走得快。
回到雲家的小院子,雲玉緣已經準備好了飯菜坐在桌子前。
“你去找季了?”雲玉緣看着他問。
萬俟颢坐下來,說:“怎麽看出來的。”
雲玉緣指着山上層層茂密的綠色,說:“他們告訴我的。”
萬俟颢看着那些樹,,這些樹精,咋嘴這麽快呢!
雲玉緣感覺到那些樹都不自覺地縮了縮,說了句:“吃飯。”
這時候,門口響起來一道聲音。
“正好趕上時候。”申寧累得彎着腰從土坡上上來,身後跟着淡然的浔。
雲玉緣立刻起身招呼着他們坐下。
“你怎麽跟來了!”萬俟颢看着浔,別扭地像個孩子。
浔說:“申寧有事情要說,我是來看看摯友舊居。”
申寧蒙地仰頭一口悶掉了一壺茶水,四下打量着,說:“這麽适合清修的地方,太好了,等我賺夠錢,定是要來這裏住住的。”
萬俟颢不屑地說:“你這輩子都不可能的。”
申寧瞪了他一眼,她戀財之名,衆妖皆知,時不時還會有人拿這話取笑她,都見慣不怪了。
“你叫我留意的事情我留意了,這件事情說起來,可就久遠了。”申寧買了個關子,看看萬俟颢的态度。
萬俟颢,說:“再遠能有我們仨遠?”
雲玉緣看着他們三個人,他們三人歲數加起來,說不一定已經……哇——是個龐大的數字。
申寧見狀,也不賣關子,說:“簡單來說,他們倆自小定親,可是秦鏡長大後不認這門親事,幾次三番想要退親,但是父母不讓,于是乎,聽聞傳言,上山許願,下山磕了腦袋沒了記憶。”
“磕了腦袋?不是假的?”萬俟颢說。他原以為是季取走秦鏡的記憶,但是下山時故意讓他磕了腦袋。
申寧說:“我找人問過看診的大夫,确實磕着腦袋了。聽說那日是血淋淋地被送回來的。”
萬俟颢看着申寧,這下就有問題了,聽季的語氣卻是的的确确幫他實現了願望。
“秦鏡是被以記憶作為交換的。”雲玉緣斷言道。
申寧看向雲玉緣,說:“玉姑娘,就是個傳言,可不能相信。”
雲玉緣說:“申老板娘,您看,若是我失憶了,總有一天也是能夠恢複記憶的,也許碰到什麽人,什麽事自然而然就會想起來的,秦公子的樣子可是一點也想不起來的啊。”
申寧認同,說:“的确,但是許個願能夠丢了記憶,我真是第一次聽說。”
雲玉緣有些驚詫地看着申寧,她沒有聽過傳聞嗎?向季許願的人都知道,必須以重要之物交換,但是物品貴重程度,要季說得算,所以,有人可能實現願望卻失掉了重要之物,在季那裏都是司空見慣的,它會窺心,找出對你而言最最重要的東西。
萬俟颢看着雲玉緣,說:“緣兒,你這麽斷言,會不會有些魯莽?”
雲玉緣不緊不慢地說出自己的想法:“阿颢,也不是魯莽斷言,能和那樣的千金小姐結親,秦公子家境也絕非尋常人家,那樣的大戶人家中,出了什麽事情定是有人曉得,然而那日我們在慕霭樓裏聽到的……”
——“秦家那個呆子上了一趟山,忽然就性情大變了,不會是那山上有什麽狐媚精怪吧。”
萬俟颢憶起來有個人是這麽說的。
“上了一趟山,性情大變。”雲玉緣說,“他們沒有說他身邊有失去的東西,也就是說,他并非磕着腦袋才失去記憶了。”雲玉緣分析道。
聽此言,申寧突然想到了什麽,說:“啊,對了,那大夫還嘟囔了一句說‘奇怪那麽點的口子怎麽就失憶了’。”
萬俟颢看着申寧,當真郁悶,這人說話總是想起來什麽說什麽。
此時,浔起身說:“玉姑娘,我能否看看你父親的書房?”
雲玉緣說:“魔君去便是。”
浔道謝,然後離開。
雲玉緣起身去泡茶去了。
萬俟颢坐在那裏,沉思着。記憶做交換,也不是沒有可能,可是季為何不取走別的東西,也許對于秦鏡而言,記憶也許是最不值錢的。
申寧四下看了看,将一支折得有些淩亂的芍藥花遞到了他面前。
萬俟颢看着那支芍藥,頓時冷了臉。
“申寧,為何?”萬俟颢沉聲問道,聲音如同來自深淵。
申寧倒是沒有在乎萬俟颢的晴轉陰,她說:“她要回來,你如何應對?”
萬俟颢看着那支芍藥,毫不客氣地折斷,然後扔在地上。
雲玉緣端着茶出來的時候,剛剛好看見這一幕,說:“好好的花,怎麽扔在地上了?”
“沒有。”萬俟颢接過雲玉緣的茶盤,臉色已經由陰轉晴。
“糟了。”雲玉緣像是感應到了什麽,立刻跑向屋子後面。
萬俟颢和申寧互看了一眼,也跟着過去。
只見雲玉緣站在那石壁面前,動作麻利地操作。
“砰”,石門打開。
雲玉緣站在石門外面,石門裏面,呈一字排開的架子上空無一物。
“扇子被偷了。”雲玉緣喃喃自語。
“什麽扇子。”萬俟颢走進去仔細瞧着,他從住進來這裏卻沒有看見這個地方。
這個石壁後面,不過是人為鑿出了一個山洞而已,裏面空間極小,只有幾個架子而已。
“納靈扇被偷了。”雲玉緣看着這幅光景,一時沒有回過神來。
申寧是頭一次聽到這個稱呼,不知是什麽物件,這麽讓玉姑娘擔心。
浔快步走過來,說:“納靈扇,就是他們雲家特制的扇子,可以容納人、妖、魔的靈。”
萬俟颢仔細看了看,沒有察覺到任何蹤跡,看樣子是個高明之徒。
這時,雲玉緣卻如同着了魔一樣向着一個地方走去。
“我這裏已經沒有扇子了。”雲玉緣看着石洞裏陰暗角說道。
在萬俟颢和浔眼中,可以隐隐約約看到一個半透明的長條。
而申寧什麽也沒有看到,看着雲玉緣,覺得十分奇特。
這個地方,只有魔能夠看到靈,但也是模糊不清,若想要和靈對話,就要學會縱靈術,然而這世間沒幾個人能夠學成的,因為代價太大。
然而,雲玉緣憑借這天賜之力,看得見靈,也能和靈說話。
在雲玉緣眼中,那女子模樣俊俏,穿得極其素雅,儀态也是大家閨秀的樣子,只是那張臉卻是那日綁架她的那位小姐的臉。
“你是楊家小姐?”雲玉緣問道。
女子點點頭。
“楊家小姐,在哪了?”申寧左看右看也不見人。
浔走過去,指着那個角落,說:“在那裏,不過是成了靈。”
申寧震驚地看着浔,靈?那不就是死了嗎。
“姑娘,你別怕,我沒有死,只是我也不知為何成了這幅模樣。”楊清晗解釋道。
其實,靈并非都是死了,有些靈是時辰到了,自然脫離肉體,而有些靈是因為外部因素脫離的。
顯然,楊家小姐屬于後者。
雲玉緣問道:“你可看見拿走扇子之人?”
楊清晗點點頭,說:“是一個全身被粉色包裹的女子,我也是被她帶來這裏的。”
全身被粉色包裹的女子?雲玉緣回想了一下,并未見過那樣的女子。納靈扇被盜,一定是要追回來的,這扇子若是落入不義之人手中恰好那人又懂縱靈術的話,那就是災難了。
雲玉緣帶着楊清晗的靈出去,關上了石門。
“楊清晗的靈,在這裏。”雲玉緣言簡意赅地說道。
楊清晗想要同他們打招呼,然而看見他們眼神飄忽的樣子,就猜到這些人看不見她了,不由得有些失落。
雲玉緣看着她,說:“沒關系,我能看見你,你也不必失落。”她本想要握住楊清晗的手給她鼓勵,可是她也知道,她也摸不到靈的。
楊清晗點點頭,她也覺得自己境遇甚為離奇,莫名其妙變成這樣,又莫名其妙被一個女子拉到了這裏。
雲玉緣安置楊清晗在自己的屋子裏,然後走出來。
“怎麽回事,靈?”申寧問道。
雲玉緣說:“她是被人帶到這裏的。”
“偷扇子的人呢?”萬俟颢問。
“周身被粉色包裹的女子。”雲玉緣答道,“是她帶着楊家小姐到此出的。”
話一出,浔和萬俟颢兩個人都變了臉色。
申寧問:“既然如此,你就做個扇子把她收進去不行嗎?”
雲玉緣搖搖頭,說:“被納靈扇吸入的靈,是再也沒有轉世的機會,即便它是被強行剝離,只要入扇,便會不去了。”
申寧點點頭。
“我想去楊家看看,需要阿颢你幫忙。”雲玉緣說,她的心裏越來越不安,這人是帶着靈而來,顯然是想用扇子收了她,然而卻沒有成功。
萬俟颢沒有多問,點點頭。
雲玉緣細想,那日并沒有看出楊家小姐不是本人,看來此人是個高明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