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将死
暖洋洋的風如同一雙溫暖的手在輕輕撫摸着自己的孩子,苗疆的奇花異草開得很是茂盛,然而一座山洞中有一間密牢,三面皆是石壁,另一面用堅硬的鐵門阻攔着,門外與山洞外還有守衛。
二長老瀚與三長老潇,帶着朗玉和大祭司莫瀾以及大長老江,一同來到了密牢。
守衛打開密牢,裏面是一個昏迷的女子,蒼白的面容,滿頭的白發,身上的虛汗,緊閉的雙目,無一不在說明她此刻的情況有多差。然而就算如此,她還被鐵鏈束縛了一只腳。
看到她如此凄慘的模樣,朗玉不免皺起了眉頭。
“這便是英雄會的天下第一,陸家的長女,陸清雪?”江很顯然是不相信。“既是天下第一,又怎會被你們輕易制服?”他質疑地看向瀚與潇:“你們真能傷她至此?該不會此人是假吧!”
此言一出,瀚心裏咯噔了一聲,但還是出言反駁:“我與三長老遇見她時,她便已然是這副模樣了。”
莫瀾走過去,一手搭上她的脈搏,瞳孔跟着放大,如此重傷,看來離死期不遠了!她轉身又看向瀚,挑了挑眉:“二長老抓回一個将死之人,以為她能活到聖主繼承儀式的那日嗎?”
江聽了後立即怒斥道:“你抓一個将死之人究竟有何意圖?苗疆內亂不止,你還想将金陵陸家引來嗎?我早便說過,聖主繼承儀式上,大可選擇鸩月毒脈或者蒼雲峰的俘虜來祭祀,為何非要選擇一個外人?”
然而瀚卻話鋒一轉:“這便要問問少主了,究竟是何居心要對陸家的人下蠱!少主難道真的不怕陸家報複嗎?”
“放肆!聖主繼承儀式即将開始,你們竟敢質疑少主?”莫瀾的話還是極具威嚴的,她一出口,其他人便不再作口舌之争了。
江也退了一步:“既然人都抓回來了,可她是否還能活到祭祀的那天?我聽聞這陸家長女武藝不凡,又是英雄會公認的天下第一,怎麽會快死了呢?莫不是,她真的是假的?”
一直沒說話的潇終于開口:“我與二長老發現她時,她的确已成重傷。”
不過江卻依然懷疑她的身份,于是走上前去,本以為是有人易容成陸清雪的樣子,他伸出手,試圖撕下她的□□。
瀚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快速思考着該如何應對。可誰知,江竟然沒有在她的臉上發現什麽□□。但瀚心裏卻更慌了,這真的是陸清雪?而且是奄奄一息的陸清雪?如若陸修遠知道她的女兒真的要死在驚鴻照影,他們之間的合作想必也會失去效用,說不定他還會遷怒于他。
一直到離開密牢,朗玉都一直抿着唇,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看出他心裏有事,莫瀾猜出了幾分:“少主不想她死?”
“她又不是什麽負心女子,我本就沒有想過要她的性命。向她下相思蠱,也是想要成全她。”朗玉分得很清,如若她是負心女子,他就像對付其他人一樣讓她痛苦地死去了。不過比起她的性命,他擔心的還是驚鴻照影的未來:“二長老費盡心機也要将陸家牽扯進來,大祭司可有應對之策了?”
莫瀾沒有直說,反倒是因為他對驚鴻照影的關心而感到欣慰:“阿玉真的是越來越有未來聖主的樣子了。”
清脆的山脈間群鳥飛過,清澈見底的水緩緩流淌着,其間并無什麽魚。
兮若帶着藥去了密牢,她是未來的大祭司,自然沒有人敢攔她,密牢打開後,她便吩咐人下去了。
玉手輕輕搭上昏迷之人的脈搏,而後她便取出銀針,刺在了她幾個穴道上,然而又取出一粒藥,喂進她的口中。
她細細觀察着陸清雪臉上的暗紋,這種暗紋很是奇特,是她從未見過的毒,這種毒雖然不致命,但看着吓人。
針灸之後,她便取下了銀針,再次診斷對方脈搏,這次她把脈把得很細致與認真,發現她身上被下了某種蠱,看來這便是大哥哥口中說的相思蠱了。相思蠱已有一百多年未見,她更不知該如何解蠱。
這時,陸清雪的眼球動了動,不多時,她便睜開了雙眼。
“咳咳!”陸清雪捂着胸口艱難地坐起身來,一頭白發披散垂下,透過眼前的白發,她注意到了一個人。恍惚間,對方的臉卻變成了陸凝。
她立即抓住對方的手,緊張的神情下,是愧疚與悲痛:“……小,小凝兒?對不起!我……我并非是有意……要欺瞞你……若能讓,讓你出氣,你打我,罵我,就,就算要……殺我……我也……不會,還手……”
“陸姑娘認錯人了。”兮若解釋:“我并非你口中的人,我叫兮若。”
陸清雪盯着她的臉看了好一陣,原本愧疚痛苦的眼神,卻漸漸變得絕望,緊握她的手也忽然松開,她像洩了氣一般向後倒去,後背卻抵在了石牆上,她垂下眼眸,喃喃自語:“……是啊……你,并非,小凝兒……我的小凝兒那麽恨我,怎麽……還願意見……我呢……咳咳……”蒼白的唇染了幾絲鮮血,絕望的眼神中像是有一層冰雪覆蓋,如今的她,早已心如死灰,再也沒有任何生活的希望了,更何況,她的命,也快要走到盡頭了……
“陸姑娘可是有什麽想不開的?可是與你口中的那個‘小凝兒’有關?”兮若關心地望着她,似乎根本就沒有将她當作是一個馬上就要被獻祭的人。
然而陸清雪根本就沒有任何回應,猶如一潭死水的眼神中沒有半點牽挂。
“陸姑娘身中相思蠱,難道便不想念情郎嗎?”兮若這句話終于讓陸清雪有了一點點的反應。
陸清雪擡起頭看了她一眼,眼神中透露着無盡的痛苦。她捂着心口,相思蠱讓她的心再次疼了起來。如果可以的話,她也想好好地愛他。
為什麽他們就不能如普通人那樣好好的在一起?為什麽他們之間要隔着血海深仇?她要怎麽做,才能彌補這所有的傷害?她要怎麽做,才能讓他以後知道真相後不那麽痛苦?
眼皮越來越重,黑暗卻越來越近,逐漸将她吞噬。
“陸姑娘?陸姑娘?”兮若沒想到相思蠱竟然會令人如此痛苦,早知她便不該提起她的情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