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刀不離身
寧靜的夜中一片寂靜，只聽得到守衛巡邏的腳步聲，一個黑影快速閃過，卻無人注意到。
一處無人之地，瀚已經早早地等在這裏，忽然一個人影出現在他身前，他便擡腳向其走近，卻發現是陸修遠親自過來了，不免有些疑惑：“陸宗主怎麽親自來了？”
“雪兒在何處？”陸修遠沉着臉，神情并不好。
瀚擔心他知道陸清雪将死而遷怒于他和驚鴻照影，便先一步問詢：“陸宗主怎麽讓令愛親自來做戲了？可若是想用苦肉計，也不至于将她傷至如此吧？”
陸修遠不願與他解釋，他現在只擔心她的傷勢：“帶我去見她。”
“不過還需委屈一下陸宗主了。”
瀚所說的委屈，便是讓陸修遠假扮成小厮，随他一起去密牢。
到了密牢，瀚将其他人都打發走，便站在門口替陸修遠望風。
陸修遠走進密牢，只見女兒躺在那裏昏迷不醒，臉色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但脖子左側與臉上卻有奇怪的暗紋，頭發更是全白了。
他心疼地走過去，半跪在她身邊，大手輕輕把上她的脈搏，眉頭卻擰得更緊了。
瀚在門口正專心地望着風，聽到陸修遠這麽快便從密牢走出的聲音，連忙轉身，卻見他抱着自己先女兒打算帶她離開這裏，他便急忙攔住了他。
“你敢攔我？”陸修遠怒目橫眉，像是要把瀚吃了一般。
“陸宗主，令愛傷勢嚴重，不适移動，再者說，您帶走重傷的她，很難避過守衛的。”瀚說的并非完全沒有道理，可陸修遠又怎能眼睜睜地看着女兒就死在這裏？
看得出他很擔心女兒，瀚便給出了主意：“陸宗主，我苗疆有一些延長壽命的法子，不如陸宗主将令愛放回，我自當竭盡全力為她延長壽命。聽聞星宿閣有能讓人起死回生的靈丹妙藥，興許能救得了令愛。”
陸修遠猶豫了片刻：“在本宗主回來之前，務必要護她性命，否則，不僅合作免談，本宗主還要你整個苗疆陪葬！”
瀚自然是相信他有那個能為的，與虎謀皮，他自然要萬分小心。
陸修遠将女兒放了回去，只是斷裂的鎖鏈卻不能複原。不過瀚會處理好一切痕跡，不會讓別人發現有人來過這裏，還試圖将陸清雪帶走的。
永安殿內，莫瀾、兮若母女二人在此商議事情。
兮若問：“二長老與陸宗主之間定然有什麽合作，母親打算用什麽來讓陸宗主與我們合作？再者說，他又是否會在合作結束之後對苗疆不利？”
“如今他的女兒在我們手上，一來用蠱為她續命，二來向她下蠱，以此來威脅陸修遠，屆時，他只能與我們合作，且不敢對苗疆不利。”這也只是莫瀾的初步打算而已。
“如此太過冒險，且不說二長老可能會從中破壞，陸宗主若是求助星宿閣，我們也威脅不了他。母親，女兒有一個想法。”
“你說。”
“用逢春蠱救陸姑娘性命。”兮若接着又道：“聽聞陸宗主對他這個女兒很是看重，若我們救下她，合作一事，在很大程度上是可行的。”
“不可！”莫瀾一下子便否決了。“而今逢春蠱只剩下最後這麽一只，它是用來救你的命的，你是未來的大祭司，自然要好好活着扶持少主，如此，驚鴻照影才會回到昔日榮耀，苗疆才能長治久安。”
“可是母親，如今驚鴻照影內憂外患，若是再平添陸家這一勁敵，驚鴻照影是耗不起的，再者說，還有東瀛之禍。”兮若眼神堅定：“母親，兮若一人之命，與驚鴻照影萬千生靈，孰輕孰重，母親不會不知。”
莫瀾明白她的意思，可她還是不忍，心疼地撫上她的臉龐：“可是若兒，你……”
然而兮若卻大義凜然：“驚鴻照影可以沒有大祭司，但不能讓那麽多人無辜喪命。”她不知道巫蠱還能為她續命到什麽時候，但只要她還在這世上的一日，便會為驚鴻照影，乃至整個苗疆着想。
白日裏，幽州吹起大風，灰塵四起，樹木也被吹得彎了腰，但楚家仍舊雷打不動地在練武。
然而就在楚楓和與兒子楚潇在書房布置戰略之時，有一個人背着一把被布條緊緊包裹的大刀，策馬疾奔而來。
馬兒在門前停下，他飛一樣地下馬後，急忙向書房跑去，最後氣喘籲籲地敲響了書房的門：“掌門，有大小姐的消息了！”
房門立即打開，而開門的便是楚潇。
讓他進來後，他便将身後的大刀解下，雙手遞了過去：“這是屬下在山東地界尋到的！”
楚潇将其接過，随着布條被拆開，一把熟悉的大刀出現在楚楓和與楚潇的視線中。刀身上有許多劃痕，而讓楚潇唯一确定這就是妹妹的武器，還是刀柄上的一道劃痕。
那是小時候妹妹剛擁有自己的刀時，兩人比試，他将她的刀從手中擊飛，從而她也輸了比試。那時，她對這樣的結果很不開心，生氣地将大刀丢在石頭上，這才在刀柄上留下了一道劃痕。為此，楚潇很生氣：“阿泠，這把刀是你努力得來的，從你拿到它的那刻起，它便不僅僅只是一把兵器，而是你的朋友，你的夥伴。它會一直陪着你，保護你，直到它再也不能戰鬥，直到……你的生命走到盡頭……”
從那之後，她幾乎便刀不離身，将它當做自己最重要的朋友，就連睡覺也要給它蓋上被子。
可如今，金刀離身，人……
“掌門，少主，我等在懸崖方圓幾十裏暗中搜群，都未尋到大小姐蹤跡，而懸崖之下猛獸遍布，大小姐興許是……”他們沒有發現什麽打鬥過的痕跡，也沒有發現地上的血，因為那天的大雨，将所有痕跡都沖刷幹淨，只剩下這把金刀。“而且東瀛人也曾在懸崖之上出現過。”
始終聽不到任何聲音，他便悄悄擡起頭來，卻見掌門與少主二人眼神悲痛，想要發洩卻也無可奈何，他只好默默地退了出去。
悲痛的情緒在父子二人之間蔓延，無從宣洩的二人像洩了氣一般無力垂首，楚潇手中捧着的金刀也像是最後的珍寶一樣。
幾年前，與顧家之間的婚約逼走了她。楚楓和心裏一直過意不去，但又不想惹怒顧家，三年過去了，在楚潇的勸導下，他漸漸找到了心中最想要的答案。于是，尋回了她。
自從她回來後，他們再也沒見她笑過。
她說她要獨自去找千面郎君報仇，那時，他們便不該讓她一個人去的。
沒想到今日，她的刀回來了，可是人呢？人怎麽不回來呢？
良久，楚潇才終于開口，聲音卻已然嘶啞：“……爹……阿泠遇到東瀛人，她……”
“爹知道……”楚楓和背對着他，很難看到彼此的表情，但從對方沙啞的聲音卻也可以辨別，他們彼此的心裏，都悲痛萬分。
“那爹是要戰，還是要……”
沒有人回應，只有風聲依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