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否桉在回國之前設想過很多可能發生的場景, 喲喲生氣不肯原諒他,喲喲不理他,但他就是沒有去想過, 溫染身邊出現了別人。
他追過溫染,跟溫染在一起過,自然知道想要接近溫染有多難。
他以為不管過去多久, 溫染都很難再遇見一個像自己那樣對她好和了解她的人。
謝觀星,他知道, 但了解不多,松南沒有姓謝的, 他才剛出現在溫染身邊兩個月不到而已。
外面的雨下得越發大了, 聚會只能提前結束,但也是晚上九點多快十點了。
溫染一站起來, 謝觀星了立馬拎着書包站了起來, 柔和的光線下,男孩子的側臉籠罩了一層朦胧而又溫柔的光暈。
他站在溫染旁邊,聽着溫染跟過來的同學道別。
“溫染, 這是……怎麽也不介紹一下?”
溫染看了一眼謝觀星, 有些不太好意思,“以後再介紹吧。”她說。
女生立馬露出促狹的笑容,以後再介紹, 意思是現在還沒确定關系咯。
“那,有機會再一起吃飯。”
“好的。”
他們的有的人車是自己開進地下停車場,有的是把鑰匙給門童,門童開進了酒店專門的停車庫。
程屬的在停車場, 他陪着溫染和謝觀星走了一截路,最後在電梯口停下, 朝溫染擺擺手,“女鵝拜拜。”
溫染皺眉,“去死。”
“我真走了,以後就在京城了,也不知道啥時候回來,這次要不是他們說你會來,我才不會來陳否桉組的這個局。”程屬手勾着西裝搭在肩上,電梯門緩緩打開,侍他走了進去,靠在電梯牆上,按了樓層,“拜拜。”
“走吧,學姐。”謝觀星到此刻才出聲說話。
雖然程屬人不錯,但他不喜歡程屬看學姐的眼神。
同樣都是男的,他很清楚那種眼神意味着什麽。
将鑰匙交給門童,溫染跟謝觀星一起站在門口等車。
他們大都是自己開車,在門口互相道別。
周雅開着自己的粉色寶馬從酒店門口飛馳而過,雨水濺得飛起來。
謝觀星自然而然地往前走了兩步,當初了可能濺到溫染身上的雨水。
“溫染?”
溫染手一頓,轉身,有些無奈道:“你還有什麽事?”
陳否桉流露出受傷的神色,“你現在對我就這麽沒有耐心?”
“溫染,我們和好吧。”
他的姿态放得又低又卑微,與在衆人面前的那個高高在上貴公子,與溫染記憶裏那個懷抱裏揣着奶茶和糖果的白襯衣少年判若兩人。
溫染神思突然恍惚了一下。
謝觀星沉默地站在溫染旁邊,神情冷淡,他看着陳否桉,像一匹狼在山頂守護自己的領地。
陳否桉拿準了溫染心軟念舊情,再說,他當年對溫染的那些好都是真實存在的。
而她身旁的這個小崽子做過什麽,見到了漂亮女生就沖動上頭,他懂溫染麽?他有自己為溫染做過的事情多麽?
雨越來越大,幾乎要砸穿酒店的玻璃。
謝觀星眼睫覆下來,他微微俯身,在溫染耳邊說:“學姐,學長在國外那幾年,肯定很想你。”
在國外那幾年?
一定很想她?
從陳否桉高三出國,到現在歸國,中間的兩年多,溫染沒有收到任何陳否桉的消息,如果在論壇黑她算的話,那還是有消息的。
生怕不學無術的舞蹈生溫染拉低了他的人生價值。
謝觀星的話可算是臨門一腳,将球又踢了回去。
溫染擡眼,笑得有些冷,“今天我會來,你不會以為是為了你吧?陳否桉,要點臉,以後才好見面。”
陳否桉張了張嘴,面對這樣滿身是刺的溫染,他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只能看向她身旁的謝觀星,後者還是個小男生模樣,無辜地眨了眨眼睛。
“學姐,學長好像生氣了。”謝觀星毫不猶豫地火上澆油。
陳否桉:“……”
陳否桉從來沒遇見過謝觀星這種人。
溫染看了一眼臉色鐵青的陳否桉,扭頭問謝觀星,“阿讓,你車到了嗎?”
門童正好朝他們跑過來,遞給謝觀星鑰匙。
“到了。”謝觀星說道。
陳否桉見兩人要走,沖上去拉住溫染,“他才大一,說不定駕照都沒有。”
謝觀星皺眉,“我有駕照,我帶了。”
溫染的視線落在陳否桉的臉上,她有些不認識眼前這個人了。
失去了年少時帶的濾鏡,變成了一個沒有任何禮貌可言的普通青年。
謝觀星撐開傘,将溫染護到傘下。
雨很大,很多行人的傘都被吹得東倒西歪,只能兩只手握着。
謝觀星是一只手握住傘柄,一只手虛虛地扶在溫染後背。
他握傘柄的手與溫染的視線是平行的。
溫染看見,修長而又骨節分明的手指,風雨很大,他用了一些力氣,但仍舊顯得随意而又慵懶。
卷起來的白襯衣衣袖,露出一截結實的小臂,男生的軀體,與他平時所表現出來的無害氣質并不相同。
他富有攻擊力。
溫染上了車。
謝觀星遞過來紙巾,“學姐,你臉上有水。”
溫染系好安全帶,接過紙巾在臉上随便一抹,“可以了,走吧。”
車能看得出來是新車,車內空間很大,裝飾品幾乎沒有。
“直接回學校吧。”謝觀星說。
車在酒店門口拐了個彎,車速異常的快和穩,車內的人感受不到任何的颠簸。
雨水濺起來,準确無誤地全部濺在了一個人的身上。
“……”
陳否桉看着順着褲腿往下流的泥水,愣了一下,在茫茫大雨中,他确信自己看見了謝觀星挑釁的笑容。
這小兔崽子!
他之前都是裝的!
“你跟一小孩兒計較什麽?”以前在高中跟陳否桉關系比較好的範珺走過來笑道,“大一呢,就一小孩兒。”
“小孩兒?”陳否桉嗤笑了一聲,“這小孩兒會他媽吃人。”
要是現在小孩兒都像謝觀星一樣,那他們這些老油菜不用活了,搞都要被搞死。
陳否桉并沒有遇到過這樣的男生,能屈能伸,能耍狠,能賣慘,能示弱,還能反擊。
怎麽說呢?就他媽的離譜!
“溫染上哪兒弄來的?”範珺伸長了脖子還在望,“那車我讓我爹給我弄,他說弄不到,他竟然有。”
聽着就是在誇人。
陳否桉拍掉範珺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不耐道:“不知道。”
“松南有姓謝這號人?”
陳否桉正了正神色,想了想,“沒有。”
範珺還要繼續問點別的什麽,陳否桉突然又道:“等等……以前我記得松南是有一家姓謝的,是從外地來的,那家掌權人心狠手黑,松南不少本地佬都栽在了他手上,但是,他只有一個兒子。”
陳否桉能記住也是歸功于他老子在他初中時就把按在公司,松南只要有點名氣的人,陳否桉基本上都知道。
範珺沒多想,“外地的吧,要是本地有這位少爺,我能不知道?”
“那不然白瞎了我範公子這名兒。”
陳否桉被範珺逗笑,“滾一邊去。”
範珺嬉皮笑臉,湊上去問,“你剛回來,大家都挺想你的,今晚去玩兒嗎?”
“不去,”陳否桉果斷拒絕。
“幹嘛啊你這是,真要為了溫染守身如玉?”範珺從來不信愛情那玩意兒,“你倆都分手兩三年了,松南月季都開了不知道多少輪了,你要是喜歡你出什麽國啊?現在擱這兒賣深情人設?”
範珺說完,表情忽然一僵,他玩笑着問,“你不會是在算計溫染什麽吧?”
陳否桉沒說話。
“我真的很喜歡她,當年是我錯了。”陳否桉嗓音變得嘶啞,眼神裏彌漫出痛楚。
範珺也就不再懷疑,“行了,你不想去就算了,那我去玩兒了啊,以後吃飯你再叫我,我請你。”
“好。”陳否桉說。
而在另一邊。
溫染靠在座椅上,車內開着燈,車速剛剛好,外邊是瓢潑大雨。
“松南排水不太好,很容易積水。”溫染看了一眼窗外,感嘆道。
謝觀星:“嗯?”
“積水容易造成安全隐患,而且出門很不方便,容易打濕鞋子。”溫染嘆了口氣,實際上,她的鞋子在踏出酒店的第一秒,就進了水。
帆布鞋就是這樣,早知道穿拖鞋出門,松南下雨天只适合穿拖鞋出門。
花了不知道多少錢修建排水系統,但只要下暴雨,還是很容易積水。
“學姐鞋子濕了?”謝觀星看了溫染一眼,像是不經意地随口一問。
溫染點頭,“嗯。”
謝觀星沒繼續這個話題。
而是談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學姐,我跟溫新爾下周要去松南一個設計師的秀場上當模特。”
說完,他有些得意地炫耀,像小孩子一樣,“一萬塊錢走一次呢。”
溫染起先還沒反應過來。
反應過來之後,她問道:“是落淵的秀場嗎?”
“對啊,學姐你也知道?”
“……”溫染點開手機,調出模特的名單,的确有謝觀星和溫新爾兩個人,謝觀星還是壓軸。
落淵并不是多知名和大衆的設計師,相反,他的設計非常小衆,在小圈子裏卻異常的有名氣,他一年舉辦一次走秀,從來不找專業模特,說是匠氣太重,他本人不羁,只要模特感覺對了,其他幾乎沒有要求。
“楊小曼接了出場預熱的一個舞蹈演出,她C位。”溫染說道。
謝觀星眼睛一亮,“那學姐也去嗎?”
溫染想了想,“我那天要是下課早就去。”她的下課時間跟課程表對不上,李夢珏經常将她留下來。
“好吧。”謝觀星表現得只有一點點失望。
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會天,很快就到了學校。
謝觀星有學校的停車券,可以将車開進學校。
但進不去宿舍樓區域,宿舍樓被栅欄圍了起來,鐵門只能容下兩個人并排出入。
車停在鐵門門口。
溫染說了謝謝,正要自己下車。
“等一下。”謝觀星熄了火,拿着傘下了車,繞到了溫染這邊。
車門一開,溫染再一次體會到了這兇猛的雨勢。
耳邊只有大雨落下噼裏啪啦的聲音。
“學姐,”謝觀星拉開副駕駛的門,将傘舉到了頭頂,“我送你回宿舍。”
溫染沒有傘,也就沒有拒絕,她扶着門要下車,被謝觀星猝不及防的按住了手腕。
男生的手很大,濕漉漉的全是雨水。
“學姐,雨太大了。”謝觀星皺着眉,聲音微微拔高,他頭發都沾了水汽,在路燈下,瞳仁跟頭發是一樣的漆黑,深不見底。
“我背你過去。”
溫染低頭,才看見路上的積水已經漫上了謝觀星的半截小腿。
“……”
謝觀星把傘遞到溫染手裏,背對着溫染屈膝,彎下腰。
他的襯衫打濕了,貼在背上,顯出寬闊的肩和線條流暢的肌肉。
溫染握着傘,遲遲沒有上去。
謝觀星就扭過頭來,眼底帶了點兒促狹和揶揄,“學姐不上來,是想讓我抱過去嗎?”
作者有話要說:
誰說阿讓不狼?
-之後每晚九點更新,隔壁白月光下周恢複更新
-感謝在2021-05-13 19:49:41~2021-05-15 20:09:4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方好看的侯府夫人、鈴蘭、努力努力再努力、時姏. 20瓶;littlej 15瓶;小顧還能再吃一碗、summer模、陌辭 10瓶;喵斯帕、大菠蘿、厄裏斯 5瓶;嘤嘤怪 4瓶;我愛呆桃!、喵喵叫、雯雯想睡覺.、24035453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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