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內心交流
徐敬棠出離憤怒了!
他指着面前這個沒心肝的笑得一臉燦爛的陳湧不禁氣結。
試問誰攤上這事能不氣?本來“未婚夫”這個名頭是他囊中之物, 結果應錯陽差兜兜轉轉之下,竟然被章崇茴那個大傻子捷足先得了。
“當情夫有什麽大不了的。”徐敬棠咬牙切齒,“我巴不得讓全世界知道有個女人紅杏出牆, 最好趕緊和她那勞什子未婚夫感情破裂。”
湧星笑夠了起身推開他, 她頭發早已被徐敬棠揉亂,氣惱道, “手上一點分寸也沒有, 這真讓別人看到了可怎麽說的清楚。”
徐敬棠不屑, “你當我剛才的話是開玩笑的?”
他巴不得別人知道他們的關系呢。
“陳湧星, 我真沒開玩笑。”
徐敬棠側過身來歪着頭看湧星折騰自己頭上那堆雜毛, “目前這個狀況,我不管真的假的, 但章崇茴和你這層關系是影響我們搭檔任務推進的一大阻礙。你故意留下些把柄,到時候登報解除婚約的時候也有理由, 不會突兀。”
湧星白了他一眼,“解除婚約的理由多了去了,幹嘛非得單上我名聲?”
徐敬棠笑, “我不在乎不就行了。”
湧星被他這幅臭屁模樣逗樂,斜着眼望了他一眼, “徐敬棠, 你真是長進了。我原先怎麽沒發現你這麽雞賊啊?你以為你是誰啊?我的全世界?告訴你,女人跟男人可不一樣。你們男人風流,大家也只會誇你們有手段, 可到了我們女人這,反倒成了萬人唾罵的理由。”
“什麽時候你能讓全世界的人面對女人和男人的态度一樣了, 再來琢磨這些有的沒的吧。”
沒等徐敬棠說話,湧星便穿上大衣下了樓。出了街道, 賣煙的瘦猴還在樓下,一見她來立馬湊上來悄聲道,“從西邊走,東邊有兩個便衣。”湧星點頭離去,果然一路暢通無阻地回了旅店。
回了屋,仍覺得身上都是徐敬棠的氣味。湧星不知道怎麽了,一個人靜下來之後反倒臉紅了,只得找來侍者打了熱水來,皮膚搓紅了仍然感覺她還在身邊似的。最後無奈,只得就此悶頭睡去。
第二日一早湧星還沒醒,房門忽然敲響。湧星吓了一跳,下意識地摸了摸枕頭下頭的小刀,抄進睡衣袖子裏挪到門邊,一開門,卻發現同行的宮澤奈奈站在門外。
“啊,宮澤小姐啊。”
湧星見來人不是探子,心也放下一半來。宮澤奈奈來找她是詢問她今天要不要一起去賽馬會看看。
反正現在工作已經忙完,也沒什麽事就等着回滬了。宮澤奈奈既然來邀請了,湧星便也欣然答應。關上門連忙将小刀藏回原處,簡單收拾好便跟着大家出了門。
賽馬會原本是英國人的娛樂項目,後來随着租界的各處設置而在京城根兒下流行起來了。
湧星對這些玩意兒都并無多大樂趣,只是為了在人群裏擺出個随和的姿态罷了。不過衆人出游自然有男人對此熱衷,湧星和宮澤奈奈走在後面,聽着男人們在前面說着什麽天津衛的萬國賽馬會才熱鬧啦,那裏的馬都是坐着游輪從英國運來的啦,如此這般如此那般,說的熱鬧,而聽的人意興闌珊。
倒是宮澤奈奈十分捧場,睜着一雙亮晶晶的圓眼睛熱情又好奇地去捧那幫口若懸河的男人的臭腳。湧星實在心生佩服,反倒全神貫注地學習起了宮澤奈奈的表情管理,以豐富自己日後坑蒙拐騙的技巧能力。
不過男同事們倒也大方,吹了一路的牛受了一路的奉承,此刻也十分樂意作回紳士,體貼的請女士們看了場賽馬。他們來得有些晚了,又誤打誤撞碰上了馬場裏的王牌對決,人多的厲害,衆人只在外圈坐下。
剛坐下,男人們又商量着要去買票下注,宮澤奈奈終于也疲乏地與湧星相視一笑。兩人聲稱替大家占位便坐下不再動了。賽馬場裏人山人海,不時地就有人擠過來,即使坐着也不安生,不過既來之則安之,湧星兩個也并不多在意。
湧星撐着遮陽傘,跟宮澤奈奈有一句沒一句地說着閑話。她看得出來宮澤奈奈對她和章崇茴忽然訂婚一事十分好奇,幾次見她話到嘴邊都咽了回去。不過只是同事的關系,就算她問了湧星也有法子不回答她,是而只裝作聽不懂,任由她在旁邊暗自糾結。
男同事們回來的時候賽馬即将開始,已有侍者在觀衆席中通知消息。衆人坐下後,又聽到前排傳來一陣騷動——似乎有一行人從內側走了進來。
那些人一個個西裝革履,又聽觀衆席中衆人的動靜,只怕一個個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沒想到竟然在裏面看到了徐敬棠。
湧星坐在高高的看臺上,離馬場中心衆人圍繞的徐敬棠很遠,但是想要認出他卻是很容易的事情。無論徐敬堂什麽樣子,在什麽地方,他一直都是最耀眼的那一個。湧星不知道徐敬棠知不知道自己是這樣一個人,但起碼她一直是這樣認為的。
而徐敬棠出現在這裏湧星并不意外,他們接頭的地方選在北平,一方面是因為北平認識的人相對較少,但這一方面是針對她而言;于徐敬棠而言的另一方面,那必然是北平對他來說更為安全一些。
更何況徐敬棠昨晚還告訴了她,他能坐到法租界督察長這個位置上來,這其中也多有倚靠重慶方面。徐敬棠一向在各方勢力中周旋,如今和北平的軍閥仍有交際也實屬尋常。
然而湧星卻緊張地看了一眼身旁一臉期待的宮澤奈奈,不知她是否會看見徐敬棠。其實看見也并非完全危險,潛伏工作本就是瞬息萬變。一場危機應對好了也可成為轉機,然而湧星卻還是希望什麽危機都不要發生在徐敬棠的生命裏。
不過很顯然,湧星的期待落空了——果然在宮澤奈奈的眼裏,徐敬棠也是很奪目的那一個。
“诶?徐君?”
她有些驚訝地脫口而出後這才像是想起身邊的人與徐敬棠之間尴尬地三角關系似的不好意思對湧星一笑,“真巧,竟然在這兒遇上了。”
她真是太善解人意了,湧星望着她這幅小心翼翼的模樣反而覺得自己也太冷心冷肺——善解人意這玩意很好裝,這世上也有很多人樂意裝出這幅樣子來。然而宮澤奈奈就算是裝,裝地這樣滴水不漏絲毫不放松的,也是難有人達到的了。
湧星微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也像是很驚訝似的說,“哇,還真是诶。”
宮澤奈奈見她也十分好奇的樣子,便明白她并未在意,于是也放下心來,“對了,聽徐君說……湧星小姐和徐君是舊識?”
湧星皺眉一笑,一臉謙卑,“哪能啊,只不過我從前也在滬市待過一段日子罷了。”
只在滬市待過一段日子……這話說的真是左右逢源,宮澤奈奈聽了又像是在回答她,可是到底是不是舊識?她們到底怎麽認識的?又為什麽認識的?仍舊是沒有答案。
“啊!開始了!”
湧星在一旁望着下面飛騰的賽馬們一臉天真,宮澤奈奈反倒不好再問,只得按下不提。湧星是第一次看賽馬,本來是為了擋住宮澤奈奈的提問,誰知道一看就上瘾了,一時心無旁骛,一場下來後仍舊意猶未盡。
男同事們都下了注,此時有的興高采烈有的垂頭喪氣,大家都哄鬧着等結束了一定得讓他請客。衆人正鬧着,宮澤奈奈忽然拉了拉湧星,湧星順勢扭頭看去,卻看見徐敬棠站了起來,從身邊人手裏接過裝備,翻身上馬。
他上馬的那一瞬間似乎往觀衆席裏看了一眼,四目相對的那一瞬間,湧星背部一僵。
可沒等她反應過來,徐敬棠已經騎着馬來到了場內。而他身邊幾位同行的男子也像是受邀一般一人騎了一匹馬,來到起始線旁。
一石激起千層浪,他們的舉動惹得場內氛圍更加熱烈起來。侍者連忙又滿場跑起來宣布,原來大人們來了興致,臨時決定賽上一場。
這忽然起興的幾位都是京中權貴,平頭百姓們眼中的風雲人物。更何況這種連節目單上都沒有的盛事,更是幾十年都遇不到一次的。觀衆席上的氣氛到達頂點,宮澤奈奈也不能免俗,喃喃道,“徐君,加油。”
湧星不免失笑,“這麽吵,他聽不見的。”
宮澤奈奈卻笑得一臉虔誠,“不,哪怕耳朵聽不到,但是徐君的心會聽到的。”
什麽玩意兒……湧星被她這語氣給惹得一身雞皮疙瘩,罕見的沒有再說些什麽,可是宮澤奈奈這句話倒像是一根刺似的紮在她心尖上,不疼,刺撓得慌。
真是的,憑什麽在心裏能聽到你的話啊。
湧星瞪着場內那個正十分燒包地對着場內四處揮手,心裏卻不受控制地學着宮澤奈奈開始傻裏傻氣。
不管了,徐敬棠!在心裏也不許随便接受別的女人的話!
作者有話要說:
啊 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