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番外】徐團長和陳老
兩人搭上車的時候, 徐敬棠正站在家裏的穿衣鏡前左顧右盼。而徐曉曦抱着一包桃酥啃得滿臉都是。
徐敬棠很久沒有穿過西裝了,今天特意找出來,舊西服皺皺巴巴的實在上不了臺面。他手忙腳亂地熨燙, 一不小心還把衣服燙出了個大洞。
幸好是貼身的一側, 穿上了可看不出什麽。
“怎麽樣,爸爸帥吧?”
徐敬棠抹了個背頭, 十分滿意。
“嘁。”
徐曉曦翻了個白眼, 跟她媽一模一樣。
“爸, 你穿西裝怪怪的, 像個漢/奸。”
徐敬棠怒, 一把奪過女兒手裏的半個桃酥,咔嚓咔嚓地啃起來, “小沒良心的,你知道之前這半個滬市的女人都得敗在你爹的西裝褲下。”
他嘴上說着不在意, 可越看鏡子裏的自己越覺得還真她媽不像好人。
不是,他原先當督察長的時候氣質也這麽流氓麽?
正想着,門口就想起了敲門聲。
“徐叔叔, 我媽媽喊你們來家吃飯。”
是傅禹。
徐曉曦歡呼了一聲,立馬前去迎接。徐敬棠無法也只能跟上。
進了門, 發現人都到了。湧星她們也是剛到, 正站在櫃子旁邊喝水,一扭頭冷不丁地就看到了一身西裝筆挺的徐敬棠,“噗嗤”一口水就差點從嘴裏噴了出來。
徐敬棠本以為章崇茴留洋歸來, 自然也是十分潮流,卻沒想到屋裏這人卻是一身灰藍打扮, 全然一副高中老師的打扮。
屋子裏出現了短暫的沉默,只有徐敬棠的油頭兀自折射着日光。
……
徐敬棠整個人凝固了。
還是林洵打破了僵局, 招呼着衆人落座。徐敬棠僵硬地拉開陳湧星身邊的椅子,卻悲催地發覺——陳老師似乎不想理他。
飯桌上有些熱,徐敬棠不自在地想要脫衣服,忽然意識到西服內側的洞,又只能忍下。而陳湧星就坐在他一旁,冷眼看着他狼狽,只顧抿嘴偷笑。
……
真是白眼狼。
他這一天天的,為誰辛苦為誰忙啊。
“來來來,今天實在是難得,這樣,我做主把老傅藏了好幾年的酒拿出來,你和老徐好好喝一杯。”
林洵招呼着大家,章崇茴倒了兩杯,自己端起一杯率先敬了徐敬棠一杯,“來,徐團長,我敬您。”
如今全國上下□□運動嚴重,章崇茴此刻還願冒着風險回來,徐敬棠也敬他是條漢子,也站起來不再別扭,“叫我老徐就行,多少年的老相識了,怎麽幾年不見就生分了?”
二人皆是将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相逢一笑,算是将這些年的恩怨一筆勾銷。
這一餐飯吃得實在盡興,饒是徐敬棠這被軍隊訓練出來的酒量,最後也是被湧星扶着回的家。
此刻正是午後。
大院裏安靜極了,暖黃的陽光灑在茂盛濃綠的法桐樹上,把卧室的菱花地板割成小塊。徐曉曦被湧星盯着回房睡覺後,這才又折回來查看徐敬棠的情況。
本以為他也睡了,卻沒想到一開門就看到徐敬棠盤腿坐在床上直勾勾地看着她。
“吓我一跳。”
湧星低呼了一聲,“不睡覺耍酒瘋啊。”
“多大個人了還這麽幼稚。看看你今天幹的事兒!”
湧星端了杯濃茶來,語氣裏有些責備,“你就這麽點肚量?對我就這點信任?他剛回來,你就要給他個下馬威。”
“我不是氣這個!”
徐敬棠拉她坐下,從床頭櫃裏掏出個手表來送給她,“我是氣你!你還記不記得今天是什麽日子?”
他這一說,湧星這才想起來,今天竟然是他們的結婚紀念日。湧星望着禮物臉紅了,她還真沒想起來。結婚多年,她和徐敬棠各有各的工作要做。常常都是日子過了,才忽然有個人想起來提一句。
之前誰都沒當回事過。
湧星的确也抱怨過這事,不過也是随口一說,并不真的生氣。誰知道徐敬棠竟然專門為她準備了禮物。
于是有些不好意思道,“又不是多重要的日子。這麽多年沒過了,你何必花這閑錢。”
徐敬棠此刻醋意未消,這話聽到耳朵裏反倒變成了另外一種意思。剛剛臉色轉好的男人此刻像是被火燒着了屁股似的,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瞪着一雙鷹眼看她。
“不是,我現在就去找章崇茴去!我倒是要看看他給你灌了什麽迷魂湯?讓你現在都覺得結婚紀念日都不重要了。下一步呢,是不是要來跟我離婚?”
“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跟着他去國外了?陳湧星我告訴你你想得美!你現在走,你就是□□!老子分分鐘就能把你抓回來!”
“有病吧你!”陳湧星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也怒道,“喊這麽大聲幹嘛?把小的吵醒了!”
“呵,你還知道你有孩子呢?陳小姐?”
徐敬棠冷笑。
湧星白了他一眼,看着他這副吃醋發狂的樣子心裏暗爽,于是大人不計小人過道,“咱們之間連這點信任都沒有啊?”
“你光會說我,你怎麽不看看你說的是人話麽?”徐敬棠委屈,“再說了,章崇茴那家夥對你暗藏禍心不是一天兩天了,我信任你也信任不了……”
話音未落,嘴唇就被人堵住。湧星知道要怎麽收拾徐敬棠,末了還故意在他下唇輕咬。
結果徐敬棠這次倒是十分的剛正不阿,湧星眼睛還沒來得及睜開呢,肩膀就被徐敬棠掰正。
“陳湧星同志,請你端正态度。不要以為組織會被你這些手段所蒙蔽。”
……
義正言辭地好像之前每次都急不可耐的人不是他哦。
湧星強忍住翻白眼的沖動,笑嘻嘻地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頰,“好嘛。明明是你誤會了好不好?”
“我剛才那樣說,是因為其實我很早就把自己交給你了。”
“徐敬棠,我嫁給你的時間遠比你以為的時間要早。”
徐敬棠眼神一亮,立馬往前湊了湊,“你說這個我可就來勁兒了,盡管說,反正明天休息,不必早起。”
……
湧星這回是真翻白眼了。
耐不住徐敬棠纏着她軟磨硬泡,盡管有些害羞可湧星還是講暗藏在心裏的心事全盤托出。
“徐敬棠,你還記得1937年的春節麽?”
“那天你約我去看電影,去吃飯,看煙火。”
“零點的時候,你讓我踩着你的腳,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跳舞。”
“那時候我就想好了,我覺得那樣就足夠了。”
“我不想再掙紮了。我當時就在心裏對自己發誓,日後無論你我如何,緣分如何,我的心都永遠屬于你。哪怕這輩子沒緣分,我就是過奈何橋也要倒掉孟婆湯,下輩子死皮賴臉也要賴在你身邊,當你身邊的一條小狗也值得。”
陳湧星越說越激動,好像真的回到了那個混亂動蕩的歲月。她正兀自說着,忽然聽到身邊的啜泣聲。
她訝然望着身邊扭過頭去哭紅了鼻頭的男人。
“徐敬棠?你哭了?!”
不是,這還是徐敬棠麽?從前被強逼着戒/毒的時候,他也愣是一滴淚都沒有落下啊。
“怎麽越老越愛哭了?”
湧星哭笑不得。
徐敬棠不忿,“我有感而發不行麽?小陳老師,你的革/命情義我感受到了,日後要繼續保持。”
……
真會裝蒜。
也不看看現在是誰鼻涕眼淚一大把,狼狽得不行。
不過看着徐敬棠跟她對面坐着低着頭擦淚的模樣,陳湧星忽然覺得他還真有點像個小老頭了。
他并不光鮮,甚至經常讓人有些哭笑不得。
但這都是很多年前的陳湧星,想都不敢想的模樣。
作者有話要說:
番外也更完啦!撒花~
感謝大家的相伴與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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