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他們在村口等了近十分鐘,唐昭領着幾個人過來了,為首的是個五十多歲的老人,鬓發斑白,但是眉眼精神。
唐昭介紹:“這是我們村長,你們叫他唐叔就行。”
唐叔打量江雪一行人,開口道:“我聽小昭說了,你們要找人。可以先在我們這休息一晚上,明天再去,晚上去墳地不好。”
郭凱趕緊道謝,然後一群人跟着唐叔,住進他讓人騰出的房子。
晚上時候,大家聚在一起,郭凱說:“明早上六點就要出發,今天晚上要好好休息。聽唐村長說公主墳很大,我們進去少說要半個月才能出來。我已經讓他們幫我們準備了食物。先提前聲明,裏面有危險,現在不想去還來得及。”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吭聲。
郭凱說:“那我沒什麽說的了,誰還有問題,可以提出來。”
“沈玺他們也住過這個村子嗎?”江雪問,不知道為什麽,她總有種不舒服的感覺。
郭凱點頭:“嗯,也是這個。這裏發現公主墳還是這兩年的事,前前後後來了幾批人,都是先在這休息,然後才下墳的。”
“人呢?都回來了嗎?”四象冷不防開口。
郭凱臉色變了變,語氣有些沉重:“有回來的,有沒回來的,所以村長說那墳邪性,不讓我們去。他說,村裏的人都是禁止往那頭去的,明天也是他一個人領我們到墓洞口氣,然後他就走。”
他這話說完,其他幾個人臉色也不好看了。這時周曉穎看向四象:“我說大師,這時候你該給我們配個護身符吧?”她這話說完,其他人也看向四象。
四象冷笑,心說這女人真小心眼,一路上,還惦記護身符這事。他從包裏掏出幾張黃紙,現場拿朱砂筆在上面畫,然後往桌上一扔:“拿去吧!”
衆人趕緊把符握在手裏,只聽四象說:“貼身放着,別沾水,別沾贓物,要不然就不靈了。”
周曉穎寶貝似的放進懷裏:“大師,這符能保護我們什麽?”
四象乜斜着她:“保你們不受一般陰氣侵擾。”他見周曉穎美滋滋的,忍不住潑冷水:“可也別嫌自己命長,我聽說那墓還是唐朝那會的,太久遠了,裏面指不定有什麽東西,都把心提到嗓子眼兒,做事前想想。”
………
她本以為自己不想,壬昇就不過出現,沒想到剛要睡熟的時候,眼角傳開癢意,就看見壬昇坐在坑頭,用小拇指刮着自己眼角的皮膚,不冷,還有一種溫溫的感覺。
“你是鬼嗎?”既然是鬼,為什麽不是冰的?
江雪不知道這是否是自己的錯覺,只是困意席卷而來,讓她無力再睜開眼。她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
夢裏感覺自己的身體很輕,一陣風吹來,竟飄了起來,她飛了好久好久,那股風也不停下,不知過了多久,眼前迷霧散開,她落在地上,看到了眼前的一切。
眼前是金碧輝煌的大殿,雕梁玉砌,牆壁上照明的不是油燈,而是一顆顆碩大的夜明珠,就連地面上鋪着的,也是純正的玉石,殿內梁柱上挂着輕薄的金絲紗,無風而動,影影綽綽,金紗後面似乎有着什麽。
江雪壯着膽子走過去,撩開遮擋在前的金紗,入目的是一具朱紅色棺椁,棺椁上精雕繁複花紋,栩栩如生,花朵似乎要沖破棺木。
這時,“吱呀”聲響起,沉重的棺木竟然緩慢地打開了一條縫隙。江雪屏住呼吸,不錯開眼地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
吱吱呀呀聲音不斷,終于,縫隙足夠大,鬼使神差地,江雪走向棺椁,她低頭,看向棺木中的東西。
忽然,從中探出一只蒼白的手,倏地抓住了江雪的胳膊。江雪驚呼一聲,吓得立即後退,金紗再次遮擋住眼前的視線,一層紗拂過臉,江雪的視線開始模糊,一陣天旋地轉中,她的肩膀被人輕推一下,下一刻,她猛地睜開眼。
這倒是把叫醒她的沈洛吓個不輕,大叫着後退,見江雪呆呆地沒反應,沈洛又拍着胸口湊上來:“怎麽了?”
江雪撐着身體坐起來,晃晃頭:“好像做夢了,記不起來做了什麽夢,現在心裏發慌。”
沈洛用紙巾擦去江雪額頭上的汗:“沒事,記不住夢是好事。你先緩緩,然後收拾東西,吃完飯我們就出發。”
冬日山上的銀裝白得刺眼,厚厚的積雪踩在腳下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留下一串清晰的足印。足印朝前延伸,逐漸到了山腹中。
聽唐叔說,公主墳的入口是山中一口窄洞中,洞口極小,只容一人通過。江雪他們随着唐叔走了幾個小時,終于見到了他口中的洞。
洞口高有一百七十厘米左右,寬度剛剛容納下一個人,但對于倪峒這樣微胖的人來說,很不友好。
唐叔看了看洞口,又看向江雪他們說:“我只能送你們到這裏了,你們一切小心。”
郭凱立即道謝:“剩下的路我們自己走,唐村長,謝謝您。”
唐叔擺擺手,搖頭嘆氣地往回走。
衆人望着他的背影,互相對視幾秒後,依次鑽入洞口中。女人還好,走時不需要多加注意,男人就比較慘,不得不彎着腰,低着頭,否則一不小心就會将頭碰到石壁上。這樣的狀況持續了十幾分鐘後,江雪他們來到拐角處,前方豁然開朗,洞穴的高度和寬度都有了延伸擴展,江雪聽到昏暗中,有好幾個人都是松了一口氣的模樣。
前方出現寬近十米長到二十米的通道,在通道後竟是六個深不見底的洞穴。洞口幽深,仿佛兇獸的巨口,安靜耐心地等待食物自己送上門。江雪這一行人剛松的一口氣又提了起來。
“這麽多條路,我們要走哪一條?”沈洛憂心道,随即目光看向四象。
其他人雖然沒說什麽,可見心聲相同,目光也落在四象的身上。
被這麽多雙眼睛盯着,四象也依舊鎮定自若,慢條斯理地在他從不離身的布包裏取出一捆草棍。而後單獨取出一根放在旁邊,接着又将剩下的進行一些列分堆操作,整個過程說不出來的複雜。
漸漸地,有人耐不住了,周曉穎聲音不小地抱怨道:“到底在幹什麽,說清楚,也讓我們心裏有個底!”
江雪的目光從四象的動作上移開,掀起眼睑,淡淡地睨着周曉穎:“這是蓍草,在《周易》上記載,揲蓍需要找五十根幹硬的蓍草棒,進行複雜擺放,得出卦象,來蔔出禍福吉兇。”
倪峒微圓的臉上露出憨笑,稱贊道:“江雪你懂得真多!”
江雪神情沒什麽特別的變化:“不過平時看得雜書多一些。”
沈洛抓住江雪的手腕,意有所指地說:“書讀得多就是好,我什麽都不懂的人都不敢說話,就怕被別人當成文盲。”
沈洛早就看周曉穎不順眼,這次看準機會,趕緊踩上一腳。她這話任何人都明白,周曉穎又哪裏是個吃素的主,當時眼睛就瞪了起來,原本她開了眼角,眼睛就比一般人大,現在這模樣堪稱驚悚,尤其在這幽深不見底的洞穴,更添幾分恐怖,她聲音尖銳道:“要說什麽就直接說,別藏着掖着的,我不知道就問,總比某些人不懂裝懂得強!”
倪峒一看事情不對,趕緊當和事佬:“別吵別吵,大師需要安靜。”
倪峒這話音剛落下,四象就呵斥一聲:“都給我閉嘴!”
衆人見他臉色陰沉,都沒再說話了。
江雪注意到四象額上的皺紋越來越深,眉毛也越來越皺,可見事情不小。
王小五見自家師父臉色難看,趕緊問:“師父,怎麽了?”
四象嘆了一口氣,将蓍草棒收起。他站起來,指着前方的六個洞穴:“我剛才蔔了幾卦,可是這六處地方都顯示得是大吉!”